若曦从宫里回来后,便一直坐在内室的软榻上,连晚膳都没心思用。巧慧端来的莲子羹早已凉透,她却浑然不觉,目光直直地落在桌上的青铜香炉上,思绪还停留在翊坤宫那缕挥之不去的欢宜香气息里。
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巧慧连忙迎出去,见是允禵回来了,连忙躬身行礼:“爷,您可回来了。”
允禵解下披风递给清风:“福晋呢?”
巧慧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福晋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内室,连晚膳都没吃,就坐在那儿对着香炉发呆,问她什么也不说,奴婢也不敢多问。”
允禵皱了皱眉,心里顿时有了几分猜测,对着巧慧吩咐道:“去小厨房准备些福晋爱吃的菜,再温一壶桂花酒,一会儿送到内室来。”
“哎,奴婢这就去。”巧慧连忙应下,转身快步朝着小厨房走去。
允禵轻轻推开内室的门,见若曦一动不动地坐在软榻上,眼神放空,连他进来都没察觉。
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将她圈进怀里,声音放得格外温柔:“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若曦身子微微一僵,回过神来,见是允禵,紧绷的肩膀才缓缓放松,转过身,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同九哥说了会话就晚了。”允禵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连忙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襟里暖着,“怎么不开心?是今日在宫里遇到什么事了?”
若曦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愧疚:“允禵,我心里难受。我只以为那香是皇上给她避孕用的,却没想到……没想到里面的麝香含量那么高,竟伤了她的根本,让她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若曦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滴在允禵的手背上:“我知道皇上防着她有孕,却不想他会如此不堪下此狠手,现在想想,若是我当时告诉了她,或许她就不会……”
“傻瓜,这不是你的错。”允禵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语气带着几分心疼,“我那个四哥心思阴沉得很,做事向来滴水不漏,那欢宜香是他独独赐予华妃的,打着‘独宠’的名号,谁能想到里面藏着这么恶毒的算计?别说华妃盛宠时不会信,换做任何人,怕是都不会怀疑皇上亲赐的东西有问题。”
看着若曦松动的眼神,继续说道:“你以前提醒过她少用那香,再说,你也只是猜测,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若曦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温声细语的安慰,心里的愧疚渐渐减轻了些。
“今日在宫里,我觉得世兰变了好多。以前她虽然骄纵,却也单纯,满心都是皇上的恩宠和年家的荣耀。可现在,她眼里多了好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有恨,有防备,还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在这深宫里。”允禵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华妃经历了年家倒台、欢宜香的打击,若是还像以前那样单纯,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她现在这样,或许不是坏事,至少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孩子。”
允禵捧起若曦的脸,眼神格外认真:“别总想着别人的事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你看,弘春越来越懂事,安悦也一天天长大,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别让宫里的那些糟心事,影响了咱们的心情。”
巧慧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将松鼠鳜鱼、蟹粉豆腐等几道菜摆放在桌上,又为两人斟上桂花酒:“爷,福晋,饭菜都备好了,快趁热吃吧。”
允禵拉着若曦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松鼠鳜鱼递到她嘴边:“来,小厨房今日做得很地道,跟你以前在江南吃的味道差不多。”
若曦张嘴吃下,鱼肉的鲜嫩混合着酸甜的酱汁,瞬间在舌尖散开,熟悉的味道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相视一笑,桌上的饭菜渐渐见了底,桂花酒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温馨又甜蜜。谁也没注意到,内室的门帘外,弘春正偷偷地扒着帘子,看着里面的景象,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
巧慧路过,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小声问道:“我的小主子,您在这儿干什么呢?”
弘春小声说道:“嘘,巧慧姑姑,我在看阿玛哄额娘呢。阿玛一回来,额娘就开心多了,还是阿玛有办法!”
巧慧看着弘春笑意盈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点了点头:“是啊,爷最疼福晋了。”
弘春又看了一会儿,才悄悄转身离开。
几日后的清晨,碎玉轩外的马车已停了半炷香,甄嬛穿着一身素色衣裙,卸下了所有钗环,乌发仅用一根素银簪固定,目光死死锁在奶娘怀中的胧月身上。
年世兰难掩眼底的郑重,走上前:“此去甘露寺虽远,却也清净。我已让人备了足够的衣物和银两,每隔一月,便会让可信的人送去胧月的消息,你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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