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国栋把车窗降下两指宽,咸湿的海风立刻裹着椰子叶的清香钻了进来,掠过他汗湿的后颈。
车窗外,科伦坡的街道像被泼了一罐调色盘,穿着纱丽的妇人提着竹篮走过,纱丽的金纹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卖烤香蕉的小贩推着铁皮车,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与远处清真寺传来的诵经声奇妙地交织在一起。
“史总,前面就是科伦坡市政厅旁边的商铺区了,咱们预定的考察点就在那儿。”副驾驶座上的李秘书长转过头,手里攥着的文件夹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昨天跟当地中介确认过,那片区域既有佛教徒聚集的居民区,也有穆斯林商户,人流量够大,就是……”
他顿了顿,指尖在文件夹上敲了敲,“就是宗教饮食禁忌这块,得格外小心。”
史国栋“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路边一家挂着“清真”标识的餐馆上。
餐馆的玻璃门擦得锃亮,里面的食客正用右手捏着馕饼,蘸着咖喱慢条斯理地吃着,没人用左手触碰食物——他想起出发前查的资料,在斯里兰卡,左手被视为不洁,这点在餐饮服务里绝对不能犯。
“麻烦停一下车。”史国栋突然开口,司机踩下刹车的瞬间,他已经推开车门。李秘书长连忙跟上,只见史国栋径直走向街角的水果摊,摊主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穆斯林老人,正用一块格子布擦着青芒果。
“您好,先生。”史国栋尽量放慢语速,用提前学的几句僧伽罗语打招呼,“这个芒果,怎么卖?”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50卢比一个,新鲜得很,早上刚从乡下运过来的
史国栋点点头,从钱包里抽出50卢比递过去——他特意用了右手。
接过芒果时,他状似无意地问:“老人家,您平时会去附近的餐馆吃饭吗?比如……吃带肉的菜?”
老人接过钱,把芒果放进纸袋里递给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我只去有‘哈俩里’认证的店,猪肉、狗肉绝对不能碰,连厨具沾过这些肉都不行。”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家没有清真标识的餐馆,语气里带着一丝排斥,“那家店卖鸡肉饭,但我见过他们用切过猪肉的刀砍鸡肉,再也没去过。”
史国栋心里“咯噔”一下,这跟他在孟加拉国遇到的情况还不一样。
孟加拉国的穆斯林虽多,但餐饮分区只要明确标识就行,可斯里兰卡的宗教群体更分散,佛教徒忌荤腥、印度教徒忌牛肉、穆斯林忌猪肉。
一旦混了,不仅生意做不成,还可能冒犯当地人。
“谢谢您的提醒,老人家。”史国栋接过纸袋,又多递了100卢比,“再要两个芒果,给我这位朋友。”
老人笑着收下钱,又多塞了一个小菠萝进去,嘴里念叨着“中国朋友,好”。
回到车上,史国栋把芒果递给李秘书长,指尖还沾着果皮的凉意:“老李,刚才老人的话你也听见了,咱们之前想的‘分区供应’还不够细,得搞‘专营’。”
他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划着,“比如专门开一家穆斯林店,从食材采购到厨具使用,全按清真标准来,连服务员都得是穆斯林或者经过培训、懂禁忌的人;再开一家针对佛教徒的店,多做素食火锅,用菌菇、豆腐、蔬菜做主打,汤底不能用动物油;印度教徒那边,避开牛肉就行,羊肉、鸡肉都能做,但得跟其他肉类的厨具分开。”
李秘书长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皱了皱眉:“史总,这样一来,成本就上去了。
光是食材采购,就得找三家不同的供应商,穆斯林的肉得要哈俩里认证,佛教徒的素食得保证新鲜,印度教徒的食材还得单独储存……还有员工培训,咱们带过来的川渝师傅懂火锅,但不懂当地宗教禁忌,万一出点错,麻烦就大了。”
史国栋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他不是没想过成本问题,当初在孟加拉国开拓市场时,光是适应当地湿热气候调整火锅汤底,就花了三个月时间,现在到了斯里兰卡,难度只增不减。
但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去年在孟加拉国吃的那顿闭门羹还历历在目——当时因为没注意穆斯林的饮食禁忌,刚开业的火锅店被投诉,停业整顿了半个月,后来还是请了当地的宗教人士做指导,才慢慢站稳脚跟。
“成本是高,但总比砸了招牌强。”史国栋睁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咱们‘川渝味道鱼羊鲜火锅’,在国内靠的是味道,到了国外,靠的不仅是味道,还有尊重。
不尊重当地人的信仰,再好的火锅也没人吃。”
车子缓缓驶入商铺区,中介早已在路口等候。
中介是个三十多岁的斯里兰卡人,叫阿吉特,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手里拿着商铺平面图,见到史国栋,立刻热情地迎上来。
“史先生,李先生,欢迎来到科伦坡!我给你们找的这三间商铺连在一起,中间有门可以打通,但也能单独开门,特别适合做不同类型的餐饮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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