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的修复工作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推进着。Border的残骸被拖入最深处的船坞,无数资源如同血液般从吉尔伽美什王慷慨(且傲慢)敞开的宝库中倾泻而出,注入这头濒死的钢铁巨兽体内。金属的撞击声、焊接的火花、以及工程师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取代了往日的警报,成为基地新的背景音。
我坐在重新整修完毕的管制室内,面前是十数面闪烁的屏幕。不再是达芬奇亲主导,而是由我直接调控。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滚动,每一项资源调配、每一次系统自检、每一处魔力节点的波动,都需经过我的最终确认。
权限的转移,带来的不仅是权力,更是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责任。每一个决策都可能牵扯到整个人理的未来,不能再有任何差错,不能再依赖任何一个“自动应答装置”。
“第三魔力循环管道压力异常,波动值超出安全阈值0.3%。”一个技术人员报告,声音带着紧张。
“隔离第三区段,启用备用线路。排查原因,两小时内我要报告。”我的指令立刻下达,没有一丝犹豫。
“是!”
达芬奇亲的投影安静地悬浮在一旁,负责执行和协调,不再提出主导意见。她的眼神复杂,看着我如同看着一个骤然被推上王座、却已然掌控权柄的年轻君主。
玛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换上了新的盔甲,盾牌上的裂纹已被修复,但眉宇间那份稚嫩似乎褪去了不少,多了几分沉静和坚韧。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走进来,而是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框。
“前辈。”
我从屏幕前抬起头:“Border的进度?”
“外部装甲更换完成70%,引擎核心再构筑遇到困难,材料融合率始终无法达标。”玛修汇报得清晰简洁,“特斯拉先生和达·芬奇亲正在尝试注入神代雷电进行催化,但风险很高。”
“批准尝试。风险可控范围内,允许失败三次。”我调出引擎相关的数据流,快速扫过,“告诉特斯拉,第四次失败,就换爱迪生上。”
玛修愣了一下,似乎想象了一下那两位冤家同时在狭窄的引擎室工作的景象,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点头:“是!”
她转身欲走。
“玛修。”我叫住她。
她回头。
“你的体检报告,我看过了。灵基有轻微震荡,近期避免高强度灵子转移。”我的目光回到屏幕,语气平淡,“自己去医疗部找南丁格尔做深度调理,这是命令。”
玛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自己没事,但接触到我的目光,最终只是低下头:“……是,前辈。”
她离开后,管制室再次陷入只有键盘敲击和仪器嗡鸣的寂静。
我点开一份加密等级最高的文件。那是达芬奇亲根据我的命令,对“母亲之胎”计划所有残留数据进行逆向分析后,提炼出的唯一有价值的情报。
并非计划本身,而是ARU在执行过程中,从异星和混沌的污染源里,偶然捕捉到的、极其微弱的几个信号特征。
这些信号的特征,与已知的任何异星使徒或拉赫穆都不同。更古老,更……隐晦。像是刻意隐藏在噪音下的低语。
它们的目标并非迦勒底,也并非人理本身。它们的指向更加飘忽,似乎在搜寻、在定位……某种特定的“波长”。
ARU当时全部注意力都在“母亲之胎”上,忽略了这些杂讯。
但我没有。
我将这几个信号特征输入重构后的灵子扫描系统,设置为最高优先级监控项。
无论它们是什么,能在那种规模的混乱中被ARU的系统捕捉到,绝非寻常。
时间在高效的运转中流逝。Border的引擎轰鸣声第一次重新响起,标志着修复工作取得阶段性胜利。迦勒底似乎正从重创中缓慢恢复,甚至比以往更加高效、更加坚韧。
直到三天后的深夜。
刺耳的、却又被刻意压低了音量的特定警报声,猛地在我个人的终端上响起。
我瞬间睁开眼(我几乎睡在管制室),手指已经按在了接通键上。
“监测到目标信号特征!”值班技术员的声音紧绷,“强度极弱,但特征匹配度99.9%!出现位置——第七特异点残留带,时间轴坐标:巴比伦尼亚,乌鲁克城陷落前三日!”
第七特异点?那个时间点?
“信号性质?”我沉声问,同时已经调出了灵子转移系统的界面。
“无法完全解析!但……它似乎在尝试进行极其精密的‘缝合’操作,目标……目标是时空结构本身!它想在那个时间点上,打开一个极其微小的‘孔’!”
在已经修复的特异点时间线上打孔?这比破坏更加诡异!
“能确定孔的指向吗?”
“正在分析……指向……指向一个未知的、极度遥远的时空象限!计算坐标……天啊,这个坐标……从未记录过!甚至无法理解其维度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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