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寂被打破,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尚未散去,新的危机正在远方酝酿。顶楼观察哨内,气氛却比楼下即将到来的战斗更加凝重、复杂。
“大发……”陆明锐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个蜷缩在角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的娇小身影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后怕,也是难以抑制的怒火。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再晚上来几分钟,会发生怎样无法挽回的事情。
陈大发低垂着头,凌乱的长卷发如同海藻般披散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紧紧抿着、失去了血色的唇瓣。她用力地咬着下唇,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某种即将崩溃的情绪。听到陆明锐的声音,她纤细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我……我没事。”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强装出来的镇定。她缓缓地从尼克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双手依旧死死地挡在胸前,紧紧攥着被撕扯得凌乱的作战服领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然后,她开始默默地、一件一件地,将苏澜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穿好,扣上纽扣,再俯身拾起那件沾染了血污和尘土的沉重防弹背心,动作缓慢而机械地将其套在身上,系好卡扣。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千斤重担。她那原本灵动狡黠的大眼睛,此刻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我见犹怜,令人心碎。
“大发!你别他妈硬撑!有什么就说出来!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尼克看着她这副强忍悲痛的模样,心像被刀绞一样疼,他粗声粗气地追问,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对同伴的关切。他宁愿陈大发哭出来,骂出来,也不想看到她这样把一切都憋在心里。
“没有……真的没有……”陈大发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尼克一眼,又迅速低下,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哭腔,仿佛回忆起了极其屈辱和恐怖的画面,“就……就几分钟……他能干什么?他……他只是冲上来,强行……脱我的衣服,想……想……”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羞愤与后怕,恰到好处地停顿在了最关键的地方,留给众人无限的想象空间。“我……我太害怕了……情急之下,就……就掏出刀子捅了他……我……我不是故意的……”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呜咽着说出来的,伴随着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肩膀微微耸动,将一个遭受惊吓、被迫自卫的柔弱女性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尼克沉默了。他看着陈大发那副泫然欲泣、惊魂未定的模样,再联想到加塔尔平日里的变态行径,心中的疑虑被强烈的保护欲和愤怒所取代。他不再追问,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走上前,将这个看似脆弱不堪的同伴紧紧搂进自己怀里,用他那粗壮的手臂,笨拙却又坚定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给予一丝微不足道的安慰。闷闷的、极力压抑的啜泣声从他怀中传出来,更添了几分悲情色彩。
陆明锐的目光始终死死锁定在伍德身上,那眼神冰冷得如同现在窗外呼啸的寒风,蕴含着风暴般的怒意。“治军不严,纵容部下行凶,这在我们东大,是足以送上军事法庭的重罪!”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但是……”他话锋一转,强压下立刻清算的冲动,额角的青筋因为极力忍耐而微微跳动,“眼下大敌当前,变异体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我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你们彻底撕破脸皮,内部消耗!”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亚瑟和伍德,“这件事,暂且记下!等我们逃出生天,再行处理!你们,怎么看?” 他将选择权抛了回去,姿态却强硬无比。
亚瑟的目光与陆明锐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复杂。他没有等待伍德的回应,直接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果断:“可以。我同意。优先确保存活,逃离这里之后,再论是非曲直。” 他的表态,明确站在了理性和暂时维持合作的一方。
伍德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亚瑟这种近乎越权的、直接代表小队表态的行为,让他感到极度不悦和权力被挑战的愤怒。他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寒光一闪而逝,但他终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算是默认了这个处理方式。现在翻脸,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另外,”陆明锐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三楼,从现在开始,是陈大发的专属区域!没有我们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以后补充弹药,由我们的人自己来送!你们,”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海豹队员,“离她们远点!”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那摊尚未完全凝固血迹中的加塔尔,“把他抬下去,别脏了这里。”
亚瑟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示意了一下威斯特。两人沉默地走上前,一前一后,动作麻利地将加塔尔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抬了起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滴滴答答落下的血珠,缓缓向楼下走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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