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发医生的话语,如同在冰封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在陆明锐心中漾开了希望的涟漪,但也带来了沉甸甸的责任。医生开出的条件清晰而现实——食物、衣物、燃料,这些在和平年代唾手可得的物资,如今却成了挽救陈大发生命的唯一筹码。
“如果你可以给我们食物、御寒的衣物,以及维持发电机运转的燃料,”哈里发医生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我愿意用血库里的血液与你们交换。” 为了证明诚意,他甚至从白大褂那略显臃肿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大号的血袋。那透明的塑料袋在灰暗的天光下,呈现出一种生命象征的暗红色,袋身上还凝结着细微的水珠,显示它一直处于低温保存状态。
陆明锐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郑重其事地伸出双手,如同接过一件稀世珍宝般,接过了那袋承载着伙伴生命的血液。他仔细检查着血袋的密封性,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属于专业冷藏设备的恒定低温。这冰冷的触感此刻却让他心头一热——对方没有说谎,这里的血库确实还在运作!这意味着,大发生存的希望,是真实存在的!
他转身,朝着尼克藏身的售货亭方向,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
尼克庞大的身躯立刻从掩体后跃出,像一头敏捷的熊,快速冲到门边。他没有丝毫犹豫,利落地卸下自己沉重的战术背包,“哗啦”一声拉开拉链,将里面预先准备好的、占了他背包几乎一半空间的各类罐头、压缩饼干和高热量巧克力棒,一股脑地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通过铁门的缝隙,堆放在了门内的空地上。这些物资对于他们小队来说也是宝贵的储备,但为了大发,一切都值得。
看着地上那堆成小山的食物,陆明锐心中清楚,单论价值,这些足以换取不止一袋血液。在末日弱肉强食的法则下,他们甚至有能力强行夺取。但是,他和他团队的底线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对方是同样在挣扎求生的幸存者,还是一名试图维持秩序和希望的医生。交易,是文明尚存的最后证明;抢劫,则会让他们堕入与野兽无异的地步。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要有自制力不让自己变成野兽。
“这是先付的一半食物,表示我们的诚意。”陆明锐目光坦诚地看着哈里发医生,提出了后续方案,“我们现在就去搜集你们需要的燃料和衣物。等我们带着东西回来,你们再用剩余的血液和我们交换。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交易。可以吗?”
哈里发医生看着地上那堆足以缓解医院内许多人饥饿的食物,又看了看陆明锐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那个扎头巾的男人一起,默默地、迅速地将食物收集起来,搬回了那栋象征着最后庇护所的主楼。
尼克则小心翼翼地从陆明锐手中接过那袋珍贵的O型血。他粗犷的脸上此刻满是严肃,动作轻柔得与他平日的形象判若两人。他打开自己背包最内侧一个柔软的、用于放置精密仪器的隔层,仔细地将血袋平放进去,确保周围坚硬的罐头盒和备用弹匣不会挤压或划破它。这袋血,是大发活下去的火种,不容有失。
“走!”陆明锐用力拍了拍尼克的肩膀,两人迅速转身,弯着腰,利用街道上废弃车辆的掩护,如同两道迅捷的影子,重新没入了弥漫的寒雾与风雪之中,与后方掩护的苏澜和亚瑟汇合。
四人重新聚集在一条相对隐蔽的、堆满破损建筑材料的后巷。寒风卷着雪沫从巷口呼啸而过,气氛凝重而紧迫。
“好了,交易达成了一半,但更麻烦的在后面。”陆明锐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医生要三样东西:食物我们付了一半,还需要燃料和衣物。”
尼克首先开口,他拍了拍自己背包里剩余的另一半食物,又掂量了一下刚才卸货的空虚感,语气带着惯有的直接:“燃料,那玩意儿好说,大概率就是汽油或者柴油。找个加油站,弄几个油壶,能装多少算多少。反正我们没车,也带不走太多,交易量不大,容易搞定。” 他的思路简单实用,专注于最容易实现的目标。
苏澜紧接着发言,她习惯性地将额前一缕被风雪打湿的秀发拢到耳后,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别具一番动人的韵致。即使身处险境,面容略显疲惫,她那清丽脱俗的气质和专注思考时微蹙的黛眉,依然如同冰雪中悄然绽放的寒梅,坚韧而美丽。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分析着更复杂的部分:“衣物,尤其是防寒服,在迪拜这种原本炎热的地方,本来就是稀罕物。大型购物中心里的高端户外品牌专柜是最有可能找到的地方。至于批发仓库或者物流中心,我们既没有确切地址,也不熟悉路线,风险太高,不现实。” 她的分析条理分明,考虑了可行性和风险。
亚瑟抱着他的步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补充道:“我们还需要补充之前承诺的另一半食物。大型超市或者仓储式商场是首选目标,存量可能相对较多。”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兵,他更注重目标的明确性和资源的可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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