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往生堂
申鹤攥着浅蓝短衫的衣角,在万民堂后厨门口立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指尖还凝着清晨雾凇的凉意,风一吹,便顺着袖口往胳膊里钻——这是她第一次脱下常年裹身的素白披风,那披风沾过雪山的霜、裹过寒峰的风,如今换成天一挑的短衫,领口绣的细碎青竹纹软得像云,袖口棉边蹭着手腕,倒让她浑身不自在,垂在身侧的手像仍提着柄无形的长枪,僵得连指尖都绷直了。
后厨的木门没关严,“哐当”一声锅铲撞铁锅的脆响先飘了出来,紧接着是香菱清脆的喊声:“申鹤姐!可算等你啦!”
话音未落,少女举着沾了油星的铁铲冲出来,热烘烘的气息裹着辣椒与花椒的辛香扑在申鹤脸上,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被香菱攥住手腕往厨房里拉。
香菱指尖的温度烫得很,竟把申鹤指尖残留的霜气都烘化了些,连带着她紧绷的肩线,都悄悄松了半分。
一进后厨,申鹤便被满室烟火气裹住了。
蒸汽从沸腾的铁锅里往上冒,绕着房梁打了个转才散开;铁锅撞铁勺的脆响、油星在锅里“滋啦”的轻响,混着香菱哼的不成调的小调,织成一片鲜活的声响——这和她常年待的山间截然不同。
那里只有风卷积雪的呼啸,连落雪都静得能听见冰晶碎裂的声音,冷得连呼吸都能凝成白雾。
“先从切萝卜练手!”香菱把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放在案板上,指着旁边泡在清水里的白萝卜,“你看我这样握刀,力道轻点,慢慢来就行。”
申鹤点点头,学着香菱的样子握住刀柄,冰蓝色眼睫垂得低低的,目光像瞄准猎物般牢牢锁在案板上的萝卜,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可常年握枪的手早习惯了腕间巧劲,菜刀落下时没收住力道,“咚”的一声闷响,萝卜直接被劈成两半,断面齐整得能看见细密的纹路,连带着实木案板都震得颤了颤,边缘装葱花的陶罐晃了晃,撒出几片嫩绿的葱花。
“没事没事!”香菱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弯腰把两半萝卜捡起来,“第一次切菜都这样,我小时候还把菜刀插案板缝里拔不出来呢!”
说罢转身端来一锅清亮的菜籽油,架在火上。
火苗舔着锅底,没一会儿油面就泛起细密的泡泡,像撒了把碎银:“接下来炸肉丸子!你帮我把肉馅搓成球,等油热了丢进去就行,简单得很~”
申鹤凑到案板前,指尖捏起一团调好的肉馅——肉香混着姜末的鲜气钻进鼻尖,暖得她鼻腔发痒。
她学着香菱的模样,拇指与食指轻轻揉搓,指腹的温度把冰凉的肉馅焐得软乎乎的。她学东西本就快,没一会儿案板上就排了一排圆润的丸子,个个大小匀称,像极了雪山脚下溪流里结的圆冰珠,透着股规整的认真。
可等香菱转身去货架上拿辣椒粉时,申鹤盯着锅里翻腾的热油,忽然想起之前和旅行者闲聊时,对方说过“热油要先试温度才不会炸”——可当时她正望着璃月港的晚霞,竟偏偏忘了问“怎么试”。
油面的泡泡渐渐变粗,热气裹着油香往上飘,拂过指尖时烫得她缩了缩手。她犹豫了片刻,忽然想起雪山融水时,冰层下的水会冒热气,伸手探一探就能知道温度,便下意识地抬起手,往油面上方凑了凑。
指尖刚碰到灼热的热气,常年萦绕在她周身的冰元素竟不受控地泄了一丝出来——“滋啦!”一声脆响,冰雾遇热油瞬间炸开,锅里的油星子像受惊的火星,猛地溅起来,大半都落在旁边盛着面粉的竹筐里。
面粉遇热油,“轰”的一声就燃了起来,橙红色的火苗蹿得比灶台还高,热浪裹着焦糊的面香扑过来,申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慌得指尖都在抖。
她想都没想,指尖便凝聚起元素力——往常灭火只需召来清泉,可情急之下竟记错了术式,本想引水,却把冰元素一股脑地往火上灌。
冰与火在锅里相撞,“刺啦”一声,滚烫的水蒸气混着白色的面粉灰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白蒙蒙的一片里,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锅里的丸子被炸得飞了出来:有的嵌在天花板的木缝里,还冒着热气;有的滚到灶台下,沾了满肚子黑灰;连灶台上的调料罐都被震得翻倒,辣椒粉、孜然粉像红的白的雪,簌簌地撒了申鹤一身,连她浅蓝的衣领上都沾了星星点点的红,活像落了片晚霞。
等烟渐渐散些,申鹤站在一片狼藉里,整个人都僵住了。头发上沾着白面粉,像落了层薄雪;衣角还挂着半颗焦黑的丸子,油滴滴地往下淌,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油渍;脸上沾着些孜然粉,连睫毛上都挂了点白灰,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无措,像只闯了祸却不知该怎么办的小兽,连嘴唇都抿得紧紧的。
香菱捏着被熏黑的锅铲跑进来,先飞快地扫了申鹤一眼,确认她没受伤,才看向炸得变形的灶台、粘满面粉的墙壁——墙上还嵌着两颗焦丸子,像挂了两个小灯笼。她先是愣了两秒,接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申鹤姐!你这哪是炸丸子呀,分明是给万民堂换了身‘新装饰’!你看这墙上的丸子,再过几天说不定能当腊肉挂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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