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绝云间
洛瑛眨了眨眼,脸上那片刻的愕然,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迅速被一种更浓烈、更鲜活的好奇心所取代。
那好奇心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会动会反抗的新奇玩具。
洛瑛手腕极其灵活地一翻,那支散发着甜腻香气的草莓棒棒糖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宽大的袖袍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他周身洋溢的那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他像只发现了目标的灵猫,又凑近了一步,几乎要闯入天一的个人空间,笑嘻嘻地,带着点哄骗意味地说道:“小不点,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他刻意拖长了“游戏”两个字,尾音上扬,充满了诱惑力。
天一静静地看着他,眼前这张俊秀得近乎张扬的脸庞,每一个表情都仿佛在用最大的音量宣告着“不靠谱”三个字。
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语气平淡地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敲击岩石的泉水:“我成年了。” 这句话与其说是反驳,不如说是一种划清界限的声明。
“欸?真的吗?”洛瑛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夸张地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从她素雅的发髻扫到脚上朴素的布鞋,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真实年份。
随即,他挺了挺尚且单薄但努力想显得可靠的胸膛,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小得意,宣布道:“那也没我大!我十九了,比你大哦,” 他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能数清她低垂的眼睫毛,“叫声哥哥不亏。” 这话里带着明显的促狭和自信,仿佛“哥哥”这个称呼是什么了不得的恩赐。
天一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既没有羞涩,也没有恼怒,就像在看一棵会说话的树。
然后,她以一种近乎机械的、从善如流的态度,用那几乎没有情绪起伏的语调回应道:“好吧,洛瑛哥哥。” 顿了顿,她像是完成了一个必要的程序,接着问:“游戏是什么?” 仿佛刚才那个称呼只是开启下一个环节的密码。
“游戏嘛,当然是......”洛瑛顺口接话,心思还沉浸在“她居然真的叫了”的轻微诧异中,话说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那双总是流光溢彩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是受惊的鹿瞳,写满了不可思议。
洛瑛几乎是把耳朵凑到了天一的嘴边,温热的气息都拂到了她的脸颊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孩子气的惊喜和期待,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等等!什么?你刚刚叫我啥?再、再叫一遍?” 他生怕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天一微微后仰了半分,拉开一点距离,神色依旧不变,清晰而疏离地重复,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洛瑛公子啊。” 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不是这个!是前面那个!‘洛瑛...哥哥’......”洛瑛急切地提醒,甚至下意识地学着天一刚才那平淡无波的语调模仿了一下,可惜他天生跳脱的性子让他完全学不来那种沉静,模仿得非但不像,反而显得格外滑稽,像只学舌的鹦鹉掉了毛。
天一看着他这副抓耳挠腮、急于求证的模样,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比羽毛还轻的笑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但她开口时,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好吧,洛瑛哥哥。”
这声平淡无奇的“哥哥”,听在洛瑛耳中,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
“咔嚓。”
一声极轻微的、类似上等玉石碎裂的脆响,突兀地从洛瑛的袖中传出。他本人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像是被仙家最顶级的定身术精准命中,僵在了原地。只有那对原本白皙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迅速染上了一层鲜艳的红晕,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醒目。
洛瑛像是大梦初醒般,手忙脚乱地在宽大的袖袋里掏摸,最终摸出一张闪烁着不稳定微弱蓝光的符箓。符箓制作精良,纸质特殊,但此刻正中央赫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的小小裂痕。
“啊!我的留音符!怎么这个时候灵力过载了!”洛瑛懊恼地叫出声,捏着那张显然已经报废的珍贵符箓,一脸肉痛的表情,没有录到天一的声音,仿佛损失了千金。
但当他抬起眼再次看向天一时,那眼神却更加亮得惊人,像是夜空中突然炸开的烟火,混合着“亏大了”和“捡到宝了”的复杂情绪——亏的是这张精心炼制的留音符,捡的则是眼前这个能面不改色叫出“哥哥”、还能让符箓过载的“小不点”。
天一:“......” 她沉默地看着那张报废的符箓,又看看洛瑛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最终只是默默无语:明明是你激动弄坏的吧?????
她开始觉得,跟这位思维跳脱的小公子交流,可能需要比应对一桌满汉全席更耗费心神。
洛瑛的情绪转换快得惊人,迅速从符箓报废的懊恼中恢复过来。像是生怕眼前这个会乖乖(尽管他知道这“乖乖”底下恐怕藏着棱角)叫哥哥的“小不点”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掉,他连忙清了清嗓子,努力挺直腰板,试图摆出一点属于“哥哥”的、可靠又略带威严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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