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
云堇目送着辛焱雀跃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那抹亮红色的裙摆最后晃了晃,便被青石板路尽头的榕树浓荫吞没。
她这才缓缓转身,袖间银线绣成的流云流苏在风中轻摆,拂过指尖时带着一丝微凉。
云堇抬手理了理衣襟,她引着身侧的天一往戏台旁的石凳走去——那石凳是旧时搭戏台时留下的,凳面被岁月磨得光滑,边缘还刻着半朵残缺的牡丹,是前几年修缮时特意保留的旧物。
午后的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两人衣袂间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风动轻轻摇晃,倒像是戏台上特意设计的光影布景。
云堇坐下时,指尖先触到了石凳上斑驳的纹路,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里还嵌着些许尘土,她下意识地用指腹轻轻摩挲,仿佛能触到过往岁月里留下的温度。
“天一小姐不想知道,”云堇侧过头看向天一,声音轻柔得如同戏台上慢板的念白,带着几分悠远的意味,“辛焱是从怎样一片看似寻常的土壤里,生长出这般炽热又执拗的火焰?”她的目光望向远处璃月港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往来的商船桅杆,像极了辛焱小时候画在纸上的音符线条。
天一:“阿巴阿巴,你不讲我怎么知道? ????”
“她出生在璃月港外那片靠海的农家,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守着几亩田和一间小院子过活。给她取名‘辛焱’,本是寄托着‘凤凰浴火’的期许——却不是盼着她能展翅高飞,去闯一片不一样的天地,而是希望她能安安分分地学好女红与烹饪,将来成为邻里间交口称赞的贤淑女子。”
云堇的指尖在石凳边缘轻轻点了点,像是在细数那些藏在记忆里的小事,“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她十岁那年。她母亲拉着她来我这里学刺绣,说是想让她多沾点‘雅气’,改掉那股子野劲儿。可我分明看见,她坐在绣绷前,手里捏着绣花针,眼神却总往窗外飘,趁她母亲不注意时,还偷偷在绣绷边缘用炭笔描下小小的音符,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倒比她绣的牡丹还要鲜活几分。”
云堇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画面:“还有一次,我路过她家院子,听见里面传来‘咚咚’的声响,探头一看,竟见她拿着炒菜的铁勺,正对着院里的石磨敲得起劲,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她父亲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刚摘的青菜,又气又笑地骂她‘疯丫头’,可那语气里的宠溺,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倒是不怕,反而举着锅勺冲她父亲喊:‘爹,你听!这声音比戏台上的鼓点还带劲呢!’”
一阵微风拂过,带着码头方向隐约传来的船笛声,那悠长的声响混着梧桐叶的沙沙声,倒像是天然的伴奏。
云堇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七岁那年,有回她母亲在院子里洗衣,随口跟邻居闲聊时说‘听说喝过天衡山顶的泉水,才能唱出最动听的歌’。本是无心的一句话,辛焱却当了真。当天傍晚,她背着家里装水的竹筒,趁父母不注意,竟一个人偷偷往天衡山的方向去了。”
说到这里,云堇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几分心疼:“天衡山山路崎岖,就算是常年上山的猎户,也得白天结伴而行。她一个七岁的孩子,凭着一股冲劲往上爬,直到天色全黑,才在半山腰的岩洞里躲了起来。她父亲发现她不见时,天都黑透了,急得召集了村里的人四处寻找,整整找了一夜,最后才在岩洞里找到蜷缩着熟睡的她——竹筒里空空的,她的裤脚和鞋子都被露水打湿,膝盖上还擦破了皮,可手里却紧紧攥着几片从山上摘的枫叶,说是要带回家当书签。”
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带着一丝暖意:“为了不让她再冒险,也怕伤了她那份纯真的心思,她父亲后来悄悄从自家井里打了一桶水,装在她的竹筒里,骗她说‘这是我特意去天衡山顶给你打的泉水,快尝尝,是不是能让你唱得更好听’。小辛焱信以为真,捧着竹筒喝了好几口,还兴奋地给她父亲唱了首刚编的小调,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溪流。”
云堇的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画着圈,像是在描摹那段时光的轮廓:“那桶井水,成了她音乐路上第一个善意的谎言。后来有次,一艘枫丹来的商船停靠在璃月港,船上的水手在码头弹唱着一种从没听过的音乐——后来辛焱告诉我,那就是摇滚。她挤在人群里听了一下午,回来时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拉着我不停地说‘云先生,你知道吗?那种音乐能让人心里的火都烧起来!’”
“可街坊们却不理解。他们说那种音乐‘粗野吵闹’,说辛焱留着短发、穿着铆钉外套的样子‘不伦不类’,还有人劝她父母‘好好管管这孩子,别让她学些旁门左道’。”
云堇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无奈,“有次她在码头的空地上演出,抱着吉他唱得投入,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路过的一位大娘停下脚步,指着她跟身边的人说‘好好的姑娘家,不学针线不学做饭,整天在这里鬼哭狼嚎,像什么样子’。那些话清清楚楚地传到辛焱耳朵里,可她只是顿了顿手指,接着又继续唱了下去,只是那歌声里,似乎多了几分倔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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