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不卜庐
天一的目光在白术脸上细细描摹,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金瞳此刻蒙着一层薄雾般的疲惫,连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
她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白大夫、长生,你们...当真没事吗?"
白术微微侧首,烛光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抬手轻抚长生冰凉的鳞片,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无碍的。"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夜色,"只是抽调了些许生机,需要些时日让长生帮我慢慢调养罢了。"
"可嘉良先生上午不是还好端端的吗?"天一忍不住追问,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怎么突然又需要动用这样伤及自身的法子?"
烛火在白术眼中明明灭灭,映出他眼底复杂的情绪。"是我最初的判断有误。"他轻咳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长生的鳞片,"嘉良身上的病症,远不止一种。所以生机消耗的速度,也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期。"
"什么?"天一的声音陡然收紧,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除了魔神残渣炼制的毒...居然还有别的..."
"不如说,他所中的毒,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压制原有的病情而施用的。"白术的声音低沉如夜雾,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嘉良天生患有罕见的心脉痼疾,必须设法护住心脉,否则轻则咯血昏迷,重则伤及肺腑。"
他抬起眼,金瞳中闪过一丝痛色,"魔神残渣于他而言,不是毒,而是续命的良药。"
长生从白术腕间缓缓抬起头,红瞳在夜色中闪着幽微的光。"若是没有这剂以毒攻毒的药方,"它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怜悯,"他怕是好些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天一的指尖收紧,恍然大悟:"所以江蓠小姐才会......"
"但以毒攻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白术接过话,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忧色,"时日一长,毒物在其心脉中淤积,便损害了他的神志。但长期用毒会让嘉良的身体产生抗性,药效日渐减弱......"他轻轻摇头,"师姐必须不断为他炼制新药,来延续他的生命。"
"原来如此......"天一轻声叹息,眼底泛起复杂的水光,"所以阿雩最开始说的...嘉良先生情况变差,江蓠小姐出门采药,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魔神残渣凶煞之极,非常人可以抵御。"白术的声音愈发沉重,像是压着千钧重担,"以凡人之躯,如此频繁接触......"他顿了顿,想起魈临别时那句意味深长的告诫,金瞳中闪过一丝痛色,"只怕就如那位仙师所言,为了挽回嘉良的性命,师姐...已将一切置之度外了。"
长生缓缓游走到白术肩头,声音里带着物伤其类的感伤:"没想到,就连江蓠,最后也走上了这条老路。这就是宿命吗..."它吐了吐信子,红瞳中映着跳动的烛火,"为了救人,不惜害己,为了人力难为的奇迹,不惜一切追寻非人之力......"
"宿命...?"天一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眼底有什么情绪在悄然翻涌。
"现在就谈宿命,未免为时过早。"白术忽然挺直脊背,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那光芒刺破了他脸上的疲惫,"眼下嘉良的情况我已设法稳住,当务之急是回轻策庄找到师姐。频繁接触魔神残渣,对她自己的身体也有极大的损伤。如今失踪多日,我担心......"
就在这时,墙角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那叹息里带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是谁?"长生立即警觉地竖起身体,红瞳在夜色中闪着警惕的光。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嘉良缓缓从墙后走出。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那双曾经浑浊的眼睛此刻清明得令人心碎。
"是我,白先生,天一小姐。"嘉良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
"嘉良先生......"天一轻声唤道,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方才...您应该都听到了吧......"
嘉良沉重地点点头,目光恳切地望向白术,那眼神像是溺水之人望着最后的浮木:"白先生...请您带上我吧!您已经帮了我们一家太多,我不能再干看着您为江蓠冒险了。"
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隐现,"况且就是因为我,江蓠才会陷入这种境地...我知道自己没有救她的本事,但至少我能为你们引路。"
他用力按压着太阳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在与脑海中那些模糊的记忆抗争:"...我能想起来的,她每次都是去哪里『采药』...是在哪里跟我告别...我必须想起来!可恶...咳!"
"当心!"长生急忙提醒,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焦急,"气血上涌,会损伤到你的心脉,还是先留在这里休养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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