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将尽,只剩两日便要翻篇。
芙蓉园里的桂香已淡了些,却仍有细碎的金桂瓣儿沾着晨露,落在曲江池畔的青石板上,晕开点点浅黄;岸边的垂柳褪了盛夏的浓绿,枝条上挑着几片半黄的叶子,风一吹,便悠悠打着旋儿落下 —— 就在这清润又带着几分萧索的秋意里,一座崭新的三层框架小楼,正静静立在园东的开阔处,准备迎接它的第一次盛会。
这小楼与芙蓉园里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截然不同:黑铁铸就的骨架纵横交错,衬着浅棕色的厚木板,线条利落得像文渊笔下的白话诗,没有繁复的雕花,却透着股鲜活的新奇劲儿。
楼前挂着幅丈许长的红绸,绸面用金粉写着五个大字 ——“新奇特拍卖会”,阳光一照,金粉闪着亮,远远望去,便让人心里生出几分期待。
走近了看,小楼的布置更是透着巧思,三层空间各有侧重,却都围着 “新奇特” 三个字打转:
一层?迎宾候场区 刚踏上门前的石阶,就见两个穿青布短打的侍从守在红绸拱门旁,手里捧着叠素色宣传单,见人来便笑着递上 —— 单子上用简笔画勾着几件拍品的模样:会发出暖光的琉璃灯、能省力的 “改良独轮车”、巴掌大的铜制望远镜,寥寥几笔,却勾得人忍不住想细看。
往里走,两侧靠墙摆着临时搭的木架展台,铺着浅蓝的布巾,上面摆着几件小件拍品:比如一枚能映出清晰人影的 “高清铜镜”(比寻常铜镜亮了数倍),一沓写着 “吸水速干” 的粗布帕子,还有个能自动滚着磨墨的 “小木驴”。
不时有提前来的客人凑在展台前,或拿起帕子沾水试,或对着铜镜照,小声议论的声音里满是好奇。
通往二层的木梯设在厅中央,扶手上缠着浅黄的桂花纹丝带,台阶上铺着防滑的草席,每级台阶旁都贴着小纸片,写着 “小心慢走”,透着几分细致。
二层?主拍卖会场 一上二楼,便觉空间豁然开阔。整个楼层呈圆形,中间是高出地面半尺的拍卖台,台面铺着深红的天鹅绒,绒面泛着柔和的光;台上摆着一把梨木拍卖槌,旁边立着两个黄铜喇叭 —— 正是文渊先前用过的 “传声喇叭”,显然是为了让后排的人也能听清拍卖师的话。
拍卖台正前方是贵宾席,摆着二十张铺着软垫的梨花木椅,椅背上贴着 “贵宾 X 号” 的木牌,几上放着白瓷茶盏和墨色的拍品名录;贵宾席往后,是整齐排列的普通席位,数百张木椅按编号排开,椅边的小几上摆着粗瓷水杯,方便客人随时取用。
天花板上悬着三盏巨大的六角绢灯,灯罩上绣着芙蓉花,暖黄的灯光透过绢面洒下来,把整个会场照得亮堂又不刺眼;拍卖台左侧有个丈许宽的展示架,架上盖着银灰色的纱幔,纱幔下隐约能看到几件大件拍品的轮廓 —— 有人说那是 “能载两人的轻便马车”,也有人猜是 “能自动扇风的竹制凉榻”,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墙面的空白处贴着大幅的宣纸,用浓墨写着拍卖规则,字迹工整清晰:“举牌即应价,价高者得”“拍品交割后不退不换”“禁止喧哗哄抢”,旁边还画着简单的举牌示意图,连不识字的商贩都能看明白。
三层?贵宾休憩区 三层没有设拍卖席位,反倒隔成了十几个独立的小隔间,每个隔间都有一扇推开的木窗,正对着二层的拍卖台,坐在里面能清晰看到台上的动静。隔间里铺着柔软的羊毛毯,摆着一张小软榻、一张矮几,几上放着精致的茶点 —— 桂花糕、杏仁酪、蜜渍青梅,还有一壶温热的花茶,旁边立着个小炭炉,随时能添火保温。
隔间外的走廊里,有穿素色襦裙的侍女端着托盘轻步走过,托盘里放着干净的茶盏和帕子,见隔间的客人掀帘,便笑着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添茶。
墙面还挂着几幅水墨小画,画的是芙蓉园的秋景:曲江池的波光、岸边的残桂、远处的亭台,寥寥几笔,却让这充满 “新奇” 的小楼里,多了几分雅致的秋意。
此时,已有工作人员在二层调试铜喇叭,“喂喂” 的试音声偶尔飘到园子里;侍从们正仔细擦拭拍卖台的绒布,连角落的灰尘都不放过;偶尔有提前来的客人在一层展台前驻足,小声议论着即将开拍的物件 。
整个小楼里,没有喧嚣的吵闹,却透着股按捺不住的期待,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温水,等着拍卖会开始的那一刻,彻底热闹起来。
午时的日头刚过中天,芙蓉园那座三层框架小楼前便热闹起来 —— 参会的人们陆陆续续踏着青石板而来,有穿锦袍的世家子弟携着仆从,手里攥着拍品名录反复翻看;有挎着布囊的商贩三五成群,小声议论着传闻中的 “改良独轮车”;还有几位突厥使者,身着兽皮坎肩,目光好奇地扫过楼前的红绸金匾,连脚步都比平日快了几分。
三层贵宾区的隔间早已备好,杨广与萧皇后被引至最东侧的隔间 —— 窗畔摆着温热的花茶,几上放着蜜渍青梅,透过推开的木窗,能清晰望见二层拍卖台的动静;始毕可汗紧随其后,进了隔壁隔间,刚坐下便让侍从取来拍品名录,指尖在 “铜制望远镜” 的图样上反复摩挲;姚玄素则独自进了西侧隔间,她没急着看名录,反倒先望向楼下人群,目光似在寻找熟悉的身影,直到侍女添茶时,才收回目光,端起了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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