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香港兰桂坊后巷,暴雨如注。
雨水冲刷着青石板路面,汇聚成浑浊的水流,裹挟着垃圾冲向下水道口。红蓝警灯在雨幕中无声旋转,把湿漉漉的墙壁切割成一块块诡异的色斑。警戒线在风雨中绷得笔直,发出轻微的嗡鸣。
“刘Sir,这……这根本不合常理!”年轻法医的声音在雨声中发颤,他蹲在防水布撑起的简易棚下,手电光柱死死钉在地上那具尸体上。那不像刚死的,更像博物馆里风化千年的干尸标本,皮肤紧贴骨骼,呈现出一种枯木般的深褐色。死者面目狰狞扭曲,嘴巴大张着,凝固成一个无声的尖叫。最诡异的是脖颈侧面那两个细小的孔洞,边缘微微翻卷,像是被什么尖锐之物刺穿,但周围皮肤干瘪塌陷,一丝血迹也无。
重案组督察刘定坚眉头拧成一个死结,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砸在肩章上。他办案二十年,凶杀现场见过无数,血腥的、离奇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彻底被“吸干”的受害者,连皮下组织似乎都蒸发了。
“鉴证科怎么说?”刘定坚沉声问,目光扫过周围忙碌的警察,所有人都刻意避开那具干尸,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初步检查,没有任何利器或钝器伤痕,除了那两个孔……体内器官严重脱水萎缩,血液……完全消失了,一滴不剩。”法医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就像被什么东西彻底抽干了。”
一阵裹挟着水汽的冷风猛地灌进巷子,吹得防水棚哗啦作响。警戒线外,围观人群的议论声被风雨模糊,嗡嗡一片。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分开雨幕,无视警戒线,径直走了进来。她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伞面微微下压,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黑色长风衣的下摆被风卷起,露出里面同样深色的贴身劲装,以及一双踩着短靴、步履无声的长腿。
“喂!小姐,这里不能进……”一个警员上前阻拦。
来人手腕一翻,一枚小巧的银色徽章在警灯下一闪而过。警员看清那徽章上特殊的龙纹标记,脸色微变,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刘定坚也看到了徽章,紧绷的脸色稍缓,迎了上去:“马小姐,你来了。”
黑伞微微抬起,露出马小玲清冷的面容。雨水打湿了她额前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皮肤上。她没看刘定坚,目光直接落在那具干尸上,眼神锐利如刀。
她收起伞,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头。她从风衣内袋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旧罗盘,黄铜盘面刻满繁复的符文。罗盘刚一靠近尸体,中间的磁针就疯狂地旋转起来,发出刺耳的“嗡嗡”声,整个盘身都在剧烈震动。
马小玲眉头蹙紧,又从另一个口袋夹出一张明黄色的符咒,符纸朱砂鲜红。她口中默念一句短促的咒语,手腕一抖,符纸如飞镖般射向干尸的胸口。
“噗!”
符纸在距离尸体半尺处,毫无征兆地腾起一簇幽绿色的火焰,瞬间燃烧殆尽,连灰烬都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硫磺和焦糊气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不是普通僵尸咬的。”马小玲的声音比这雨夜更冷,她盯着符纸消失的地方,眼神凝重,“这种尸气……霸道阴邪,还带着一股……古老腐朽的气息。至少是红眼级别的东西留下的。”
“红眼?”旁边的年轻警员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惊疑,“那是什么?新型毒品?还是……”
马小玲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总之,”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刘定坚,“你们对付不了。封锁现场,清理掉所有残留物,用大量生石灰覆盖深埋,接触过尸体的人,三天内忌荤腥,多晒太阳。其他的,别问。”
她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重新撑开黑伞,转身,踩着积水,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巷的尽头,只留下那浓烈的硫磺味和满巷的寒意。
刘定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又低头看看地上那具无声控诉的干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干涩地对部下下令:“按马小姐说的做!快!”
雨,还在下。冲刷着罪恶,也掩盖着更深沉的黑暗。
---
九龙,深水埗边缘,一片被遗忘的角落。这里伫立着一座早已废弃的教堂,哥特式的尖顶在夜空中只剩下残缺的剪影,彩绘玻璃破碎不堪,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教堂周围杂草丛生,藤蔓爬满了斑驳的石墙。
教堂的地下深处,远离地面的喧嚣与潮湿,只有永恒的寂静和尘土的气息。这里并非墓穴,却比墓穴更加阴森。巨大的石柱支撑着拱顶,空间空旷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音。在正中央,静静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棺身并非光滑的大理石,而是某种粗糙的、带着天然纹路的暗色岩石,上面布满了意义不明的古老刻痕,像是某种被遗忘的文字,又像是封印的符咒。千年时光的尘埃,在棺盖上积了厚厚一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