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白光吞噬了感官,并非眩晕,而是一种绝对的、被剥夺了一切感知的剥离感。仿佛被投入了纯白的虚无,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
当视野再次恢复时,已然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
没有血腥,没有尘土,没有冰冷的岩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洁净、却毫无生气的银白色调。他们站在一个宽阔无比的圆形大厅中央,地面是某种无缝衔接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金属材质,踩上去悄无声息。穹顶高远,看不到任何灯具,光线却均匀地洒满每个角落,来源不明。
空气清新得不带一丝杂质,温度恒定得令人舒适,却同时也带来一种诡异的窒息感——这里太“干净”了,干净到仿佛连微生物都不存在,干净到令人怀疑自己是否还活在真实的世界。
大厅四周是光滑如镜的墙壁,没有任何可见的门窗或接缝,只有无数细小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色光点规律地闪烁,仿佛整艘“方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体计算机。
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几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某种极其低沉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流动的嗡鸣,如同巨兽沉睡时的脉搏。
欧阳嘉嘉率先清醒过来,她猛地坐起身,第一时间惊慌地寻找女儿的身影。当她看到王珍珍完好无损地躺在不远处那光滑的地面上,呼吸平稳,只是依旧昏迷时,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被这超乎理解的环境吓得手足无措。
况天佑也挣扎着睁开眼,眼中的金红漩涡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茫然。他体内的诅咒被那蓝光暂时压制,但混乱的力量依旧在缓慢冲突,带来阵阵隐痛。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僵尸的本能让他对这绝对秩序和洁净的环境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排斥。
马灵儿(意识主导)缓缓放下王珍珍,站直身体。她那身沾满血污的睡衣在这 pristine 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眼。她那双冰眸快速扫过整个大厅,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维度夹缝中的移动堡垒……盘古族的技术,倒是精进了不少。”她低声自语,语气听不出是赞叹还是讥讽。她能感觉到,这个空间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却又以一种她暂时无法理解的方式锚定着某个坐标,如同大海中的一座孤岛,或者说……囚笼。
这时,那个将他们带来的白衣女子——明日,身影在不远处凭空凝聚显现,仿佛她本就是这空间的一部分。她银白色的瞳孔毫无情绪地扫过几人,最终落在马灵儿身上。
“临时安全点:‘方舟-07’号观测舱。当前坐标已屏蔽,外部威胁暂无法触及。”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根据协议,对非登记在册的上古英灵意识体,需进行信息录入与风险评估。请配合。”
她抬手在空中一点,一道全息光屏瞬间展开,上面流动着无数复杂的银色符文和数据流,对准了马灵儿。
马灵儿眼神一冷,周身气息微微波动:“盘古族,依旧这般喜欢将万物视为数据么?吾非汝等可评估之物。”
“理解你的抵触情绪。”明日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为确保‘钥匙’载体安全及避免不可控变量干扰‘观测计划’,对你的状态评估是必要程序。请勿反抗,否则将触发强制措施。”
“钥匙?观测计划?”马灵儿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词,冰眸中寒光更盛,“汝等将灵儿转世之身,视为‘钥匙’?所谓观测,又是针对何物?针对那个自称为‘伍争’的混沌尸祖?”
明日银瞳中的数据流微微加速,似乎在进行复杂的逻辑判断。沉默了几秒,她才开口道:“相关信息权限不足,无法告知。你只需知晓,保护‘钥匙’载体存活并维持稳定,是当前最高优先级的任务。你的存在,目前被判定为有利于该任务执行,故予以临时收容。”
冷漠、理性、将一切都视为可利用资源的语气。
马灵儿心中怒意升腾,却强行压下。她如今状态极差,这具身体也无法支撑长时间战斗,与这盘古使者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而且,她需要情报。
“吾需要知晓外界情况,以及……那个混沌尸祖的动向。”她换了个方式。
明日似乎认为这个要求符合“任务”需求,没有拒绝。她手指轻划,全息光屏上的画面一变,呈现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
正是香港的俯瞰图。但整个城市,如今有近三分之一的区域,被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黑暗窟窿所笼罩!那窟窿边缘不断崩塌湮灭,吞噬着光线和一切物质,并且仍在以缓慢却不可阻挡的速度向外扩张!
而在未被吞噬的区域,可以看到零星的火光和混乱,但更多的是一种死寂。许多街道上,那些之前陷入疯狂的市民如同失去了动力的人偶,僵硬地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只有少数区域,还有微弱的抵抗迹象和生命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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