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五十分,林渊站在天台上,风把校服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即将破碎的旗子。苏砚站在他左边,手里把玩着美工刀,刀刃上沾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那是刚才在教室门口,一个被灯傀附身的同学扑过来时,苏砚用刀划开对方手臂留下的,可那道伤口,最后却出现在了苏砚自己的胳膊上。阿九站在他右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的边缘已经磨损,上面是天台的场景,六具穿着校服的尸体躺在地上,最中间的位置空着,旁边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一盏青蓝色的灯,灯焰里写着一个“渊”字。
“还有十分钟。”阿九把照片递给林渊,她的手指碰到林渊的瞬间,林渊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摸到了冰块。他接过照片,指尖刚碰到相纸,照片上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六具尸体的头同时转向他,虽然脸被模糊处理了,可林渊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在“看”着他。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照片上尸体的手背上,都有一个和他一样的痣,位置丝毫不差。
“他们在等你。”苏砚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他指了指天台边缘,林渊顺着他的手看去,那里已经站了六个人,穿着不同日期的校服,有的校服上还沾着血迹,有的沾着泥土,他们背对着天台门口,肩膀微微晃动,像是在跳一支诡异的舞,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偏差。
林渊数了数,正好六个——对应着前六次跳楼的死者。他突然想起阿九昨天说的话:“每一次跳楼,都是在为第七次铺路,第七次,必须是你。”难道这些人,都是在等他跳下去,完成第七次“献祭”?
“十点了。”阿九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个冰冷的计时器。校钟准时敲响,第一声刚落,天台边缘的六个人同时转过身来——林渊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们的脸,全是他自己的脸。
有的脸上带着惊恐,和他第一次被霸凌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有的带着麻木,像他无数次在课堂上发呆时的样子;有的带着笑,是那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笑容;还有的脸上沾着血,眼神空洞,像失去了灵魂。最中间的“林渊”穿着他昨天的校服,小腿上有一个青蓝色的“跳”字灯纹,和他早上在教室被血溪染上的灯纹一模一样。
“主位在这里。”中间的“林渊”开口,声音和他分毫不差,甚至连语气里的懦弱都一模一样,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那里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小小的青蓝色灯盏,“你该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第七个‘林渊’。前六次,我们替你跳了,这一次,该你自己来了。”
“别听他的!”苏砚突然上前一步,美工刀抵在最前面的“林渊”脖子上,刀刃刚碰到对方的皮肤,就发出“滋啦”的灼烧声,那个“林渊”的脖子上竟冒出青蓝色的烟,“你们不是林渊,你们是灯傀!是灯墟里的东西造出来的假货!”
“假货?”所有“林渊”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震得林渊耳膜发疼,“我们就是林渊,是他不敢面对的自己。他被霸凌时不敢反抗,我们替他跳;他不敢面对冥灯者的身份,我们替他跳;他不敢承认自己杀过人,我们替他跳……现在,他该自己来了。”他们说着,脚腕上的灯纹开始闪烁,地面上的灯纹突然亮起来,汇成一个古老的“渊”字,正好把林渊圈在中间,青蓝色的光从地面往上爬,缠上林渊的脚踝,像要把他拉到那个空位上。
林渊感到掌心发烫,冥火突然窜了出来,青蓝色的火焰顺着地面的灯纹蔓延,烧到那些“林渊”的脚边。奇怪的是,火焰没有烧到他们,反而钻进了灯纹里,“渊”字变得更亮,把他的脚踝缠得更紧。“冥灯认主,需要七魂归位。”老狗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林渊回头,看见校保安拄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脸上的皮肤开始变得僵硬,像是在慢慢石化,眼角和嘴角的位置,已经出现了青蓝色的灯纹,“你逃不掉的,林渊,你本来就是他们的一部分,是你自己把他们丢掉了,现在,他们要把你拉回来。”
最前面的“林渊”伸出手,指尖的灯纹和林渊的连在一起。林渊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往前拉,双脚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空位走去。苏砚拽住他的胳膊,美工刀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林渊的掌心,和冥火混在一起,凝成一个小小的灯盏:“别过去!我替你跳!你不能有事!”
话音刚落,所有“林渊”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像是无数根针在扎林渊的耳朵。他们脚腕上的灯纹突然暴涨,把整个天台都染成了青蓝色。远处的校钟,突然敲了第八下,比平时多了一下。林渊低头,看见自己小腿上的“跳”字灯纹,竟慢慢变成了“渊”字,和地面上的灯纹一模一样。
“替不了。”中间的“林渊”笑着说,伸手拍了拍苏砚的肩膀,苏砚的身体突然僵住,像被定住了一样,“他是第七个,必须是他。你是他的‘附属’,他死了,你也活不了;他活下来,你才能活。现在,你要么看着他跳,要么……和他一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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