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沉下去,天边还剩点橘红色的光,阿杰就拽着林风往外走。
“头儿,走了走了!”他手里攥着个旧灯笼(说是能照阴气,其实就是个幌子),往林风手里塞,“去晚了乱葬岗的魂都睡了,练不成寻阴气了!”
林风刚把下午练镇魂手诀捏酸的手指揉开,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急啥?天黑透了再去不行?”
“不行不行!”阿杰头摇得像拨浪鼓,“黄昏时候阴气最‘活’,刚冒出来,好认!等天黑透了全混一块儿,你分不清!”
赵武扛着刀跟在后面,哼了声:“这小子就这点用,认路寻阴气还行。”
老周锁了公寓门,手里拿着《阴阳度魂录》:“去看看也好,乱葬岗阴气杂,正好练手。小翠跟紧点,别乱碰东西。”
小翠赶紧点点头,把一小包纸巾塞进口袋,又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偷偷往林风手里塞:“头儿,含颗糖,路上黑。”
林风捏着糖,心里暖了暖——这姑娘总记着这些小细节。
一行人往城郊走,离城区越远,路灯越稀,最后干脆没了灯,只有阿杰手里的灯笼晃着点昏黄的光。路边的树影歪歪扭扭,像张牙舞爪的鬼,风一吹,树叶“沙沙”响,比白天凉了好几度。
“快到了。”阿杰指着前头的矮坡,“过了那坡就是,以前是乱葬岗,后来没人埋了,就荒着。”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坡那边黑黢黢的,隐约能看见些土坟堆,没立碑,就一个个小土包,被野草盖着,看着确实瘆人。
“阴气咋认?”林风问阿杰,把手里的糖剥了塞嘴里——橘子味的,甜。
“简单!”阿杰拍胸脯,“你开阴阳眼,看着发灰发雾的地方就是阴气聚的!再就是凭感觉,阴气是冷的,不是天气的冷,是从骨头缝里往外钻的那种,像没晒过太阳的井水,凉得扎人!”
他说着,突然往左边一指:“哎!那边阴气重!头儿你去试试!”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左边是片洼地,野草长得比人高,隐约能看见点水洼反光。他没多想,抬脚就往那边走——刚练了辨魂术,正想试试自己的“感气”本事。
“小心点。”小翠在后面小声提醒。
林风点头,刚走进洼地,脚下突然一软——
“噗通!”
泥水“哗啦”一声溅起来,半截裤腿瞬间湿透了,冰凉的泥水顺着脚踝往鞋里灌,黏糊糊的,还带着股土腥味。
“哈哈哈!”阿杰的笑声立刻炸响,蹲在地上直不起腰,“头儿!你踩泥坑啦!那是我故意指的!”
林风低头看着自己糊满泥巴的裤腿和鞋子,又气又笑——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阿杰!”小翠赶紧跑过来,伸手去拉林风,还瞪了阿杰一眼,伸手拧了把他的胳膊,“你咋欺负头儿呢!”
“哎哟!疼疼疼!”阿杰龇牙咧嘴地躲,“我就是逗逗他嘛!谁让他下午练手诀砸花盆那么笨!”
“别闹了。”老周走过来,递给林风一根树枝,“拄着走,别再踩坑里了。”
赵武靠在坡上,抱着胳膊笑:“笨死了,这都能上当。”
林风没理他们,借着小翠的手爬起来,裤腿往下滴泥水,活像刚从田里捞出来的。小翠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来帮他擦鞋上的泥,又从兜里摸出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头儿,擦擦脸,刚才溅泥了。”
她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蹲在那儿,认真地帮他擦鞋边的泥,声音软乎乎的:“头儿别急,等会儿我帮你看着路,阿杰再指歪路我就拧他。”
林风心里的那点气瞬间散了,接过手帕笑了笑:“没事,就当接地气了。”
“就是就是!”阿杰凑过来,也不笑了,挠了挠头,“头儿对不起啊,我不该逗你。要不……等会儿我帮你找个‘阴气窝’,让你一次认够?”
“别贫了,赶紧教。”林风瞪他一眼,心里却没真生气——这小子虽然皮,但没坏心。
阿杰赶紧点头,领着众人往乱葬岗走:“真到地方了啊!你看那些坟头!”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开了阴阳眼,瞬间愣住了——
那些土坟堆上,果然飘着层灰雾!
不是白天看见的那种淡白光,是灰蒙蒙的,像清晨没散的雾,裹在坟头周围,随着风轻轻晃。有的坟头雾淡,薄得像纱;有的坟头雾浓,黑沉沉的,几乎把土包都盖住了。
“那就是阴气。”阿杰指着坟头,“雾越浓,说明坟里的魂执念越重——你看那座高坟,雾都发黑了,里头肯定是个怨鬼,别靠近。”
林风点头,走到一座雾淡的坟头边蹲下——刚靠近,就觉得一股凉意飘过来,不是风,是从坟头往出冒的,顺着裤腿往上爬,比泥坑的冷水还凉,带着点说不出的“涩”味。
“感觉到了不?”阿杰蹲在他旁边,“这就是阴气的‘凉’,跟活人的阳气反着来。”
林风点头,试着闭了阴阳眼——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凉意,只是没那么清楚了。他又换了座雾浓点的坟头,刚靠近,就觉得那股凉意重了,像往冰水里伸了手,连呼吸都带着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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