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块半焦的、绣着独特家族徽记的羊毛织物,静静地躺在丹增法王的手中,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所有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贡布母亲可能未死,甚至可能与那邪恶仪式有关联的推测,如同一道冰冷的霹雳,劈开了重重迷雾,却露出了其后更加幽深恐怖的深渊。
“帕措…女性长者的徽记…”央金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锐利如刀,“法王,能否确定这具体来自哪个家族?南部以纺织闻名的帕措有好几个。”
丹增法王缓缓摇头,指尖摩挲着那细腻却沾染了邪气的绣纹:“图案有损,难以精准判定。但结合贡布家的方位及其母出身,范围可缩小至两三个毗邻的帕措。只是…”他语气沉重,“无论属于哪个,若其母果真落入敌手并被利用,其家族恐也难逃干系,或受胁迫,或…已有渗透。”
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血莲教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控制至亲作为要挟,甚至以邪术扭曲心智迫其就范,都是极有可能之事。若真如此,调查将变得异常棘手,投鼠忌器。
“必须立刻派人暗中查探这几个帕措!”央金立刻道,“尤其是各家近年是否有女性长者异常失踪或行为巨变的情况。”
“已安排下去了。”旁边的中年喇嘛恭敬回应,“寺中擅长潜行与侦查的‘明镜台’弟子已连夜出发,前往南部相关区域。但此事需极度隐秘,恐非一两日能有回报。”
丹增法王颔首,目光再次落回羊毛布上那细微的名字缩写,沉吟道:“除此之外,此物本身…或许也能告诉我们一些东西。”他抬起眼,看向玄觉,“孩子,你再来试试。”
玄觉一愣,指着自己鼻子:“我?” “嗯。”法王将那块羊毛布递到他面前的矮几上,“静心凝神,如同之前感应须弥铃一般,试着去‘触碰’这块布。不要用力,只是轻柔地‘感知’,看能否捕捉到其上残留的…‘痕迹’。”
玄觉看着那块泛着不祥气息的布,心里有些发毛。这东西来自那邪阵核心,天知道上面附着了什么脏东西。但看着法王鼓励的眼神和央金审视的目光,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尝试进入方才那种宁静而敏锐的状态。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这次心静得快了些。杂念虽仍有,但已能稍作疏离。 他缓缓伸出右手,指尖虚悬在那块羊毛布上方,并未直接触碰。 心神慢慢沉淀,意念如同细微的触须,尝试着向那布片延伸。
初时,只感到一片混沌的冰凉,夹杂着烟火的焦灼感和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甜腻腥臭的邪异气息,正是那密室中所弥漫的。这感觉让他头皮发麻,几乎想要立刻缩回手。
“稳住。”丹增法王的声音温和却有力地传入他耳中,“穿过这些表象的迷雾,去寻找更深层的、或许被掩盖的‘印记’。”
玄觉咬牙坚持,努力忽略那些令人厌恶的表层气息,将心神更加凝聚,更加深入。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额头再次渗出细汗。
就在他感觉心神耗损,难以为继之时—— 指尖下方的虚空,仿佛微微波动了一下。 一种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感觉”,如同深埋泥沙中的一粒金屑,被他极其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
那是一种…无比深沉的悲伤。 一种被巨大恐惧和无尽绝望包裹着的、细弱却坚韧的…母爱般的牵挂与担忧! 这感觉极其隐晦,几乎被那浓厚的邪气彻底淹没,但却真实存在,如同黑暗深渊中一丝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烛火!
紧接着,一个极其模糊、破碎的画面碎片,猛地撞入他的识海: ——一双苍老、布满皱纹和织茧的手,正在剧烈地颤抖着,死死攥着一块羊毛布的边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背景是晃动的、昏暗的光线,仿佛在某个移动的、封闭的空间里。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哭腔的、模糊不清的呓语,用的是古老的南部方言,玄觉完全听不懂,但那语调中蕴含的悲恸与绝望,却穿透了一切语言障碍,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呃!”玄觉猛地睁开眼,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狂跳,眼中充满了惊悸与难过。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央金急忙追问。
玄觉喘了几口气,才心有余悸地将自己感知到的那悲伤的情绪和模糊的碎片画面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尤其是那双颤抖的、紧攥着布角的手和那声绝望的呓语。 “我…我听不懂她说了什么…但感觉…感觉好难过…”他喃喃道,那种浸入骨髓的悲伤仿佛还残留在他心里。
丹增法王和央金对视一眼,神色无比凝重。 “那双紧攥布角的手…以及这布料被发现的位置…”央金声音发沉,“她很可能当时就在那邪阵现场!并且处于极度恐惧和抗拒的状态!” “还有那声呓语…”丹增法王目光深邃,看向中年喇嘛,“去请‘多吉’长老来,他精通南部各地方言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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