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秦淮河。
夜幕降临,整条河流被灯火点亮,宛如一条金龙蜿蜒穿行。
画舫如云,丝竹悠扬。
女子的娇笑声此起彼伏,香风阵阵,醉人心脾。
最大的那艘画舫上,奢华得令人咋舌。
甲板铺着西域进贡的羊毛地毯,厚实柔软,踩上去没有丝毫声响。
数十名舞姬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她们腰肢如蛇,媚眼如丝,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画舫正中央,两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正左拥右抱。
怀中美人巧笑嫣然,纤纤玉手剥着新鲜葡萄,一粒粒喂到他们嘴边。
这两人,正是当今南明弘光朝廷的内阁首辅马士英。
以及他的铁杆党羽,兵部尚书阮大铖。
马士英,五十出头,满脸横肉,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此刻正享受着美人的伺候,肥胖的身躯半躺在软榻上,脸上写满了得意。
"阮兄啊,这秦淮河的景致,真是百看不厌。"
他的声音油腻腻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猥琐。
阮大铖是个干瘦的马脸老头,山羊胡一绺一绺的,看起来贼头贼脑。
他谄媚地笑着:"首辅大人说得对!这江南的繁华,还不都在您老人家的掌控之中?"
"那武昌的左良玉,不过是个粗鄙武夫,蹦跶不了几天了。"
马士英端起镶金的酒杯,冷哼一声。
"左良玉?"
"一条老狗罢了!"
"他以为拥兵自重,就能跟本阁叫板?"
"痴心妄想!"
马士英的小眼睛里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本阁已经想好了,那北边来的崇祯,不是正在扬州跟盐商死磕吗?"
"正好让他去跟左良玉狗咬狗!"
"咱们就坐在这秦淮河上听个响儿,岂不美哉?"
阮大铖眼睛一亮,连忙拍马屁。
"妙啊!"
"首辅大人这招驱虎吞狼,高!"
"实在是高!"
"简直是神级操作啊!"
"哈哈哈哈!"
马士英得意地大笑起来,怀中的美人更是迎合地扭动身子。
气氛一时变得香艳无比。
这两个老狐狸,一个把持朝政,一个掌控兵权。
将那小皇帝朱由崧玩弄于股掌之间,视整个南明江山为自家后花园。
在他们看来,无论是武昌的左良玉,还是北边来的朱由检,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这大明的天下,迟早是他们的!
正当两人沉浸在美梦中时,一艘小船疯了似的冲破重重画舫。
直接撞向了他们所在的巨舫!
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从船上跳过来,甚至顾不上行礼。
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抖。
"首…首辅大人!"
"阮…阮尚书!"
"出大事了!"
马士英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扰,火气瞬间上头。
他一脚将探子踹翻在地。
"慌什么!"
"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探子被踹得吐出一口血,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扬…扬州…扬州城破了!"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马士英和阮大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探子哭喊着继续说:"史可法史阁部…兵败!自刎殉国了!"
"崇祯皇帝…已经入主扬州!"
"还有…还有扬州八大盐商,全被抄家问斩!"
"查抄的家产堆积如山,全都归了北边!"
一连串的消息如同连环炸弹,狠狠轰在马士英和阮大铖的脑袋上!
"哐当!"
马士英手中的琉璃酒杯脱手而出,摔得粉碎。
阮大铖更是整个人瘫软下去,怀中的美人尖叫着躲开。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边的恐惧。
入主扬州?
抄没盐商?
这…这怎么可能?
在他们的设想中,朱由检就算能打下扬州,也必然是惨胜。
会被那些盐商和守军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变成任人宰割的死狗。
可现在呢?
人家不仅毫发无损,还把那群富可敌国的盐商当猪宰了!
把钱全都变成了自己的军饷!
这哪里是什么丧家之犬?
这分明是一头吞天噬地的过江猛龙啊!
他们之前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优越感,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天大的笑话。
"快…快!"
马士英的嘴唇哆嗦着,胖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快让船靠岸!回府!快!"
画舫上的丝竹之声戛然而止。
舞姬们惊恐地缩在角落,看着这两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此刻却屁滚尿流。
秦淮河的靡靡之音散了,只剩下金陵城上空即将被搅动的无边风云。
…
扬州,府邸卧房。
朱由检刚刚批阅完最后一封奏折,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征战,原本文弱的书生气已经褪去大半。
空气中忽然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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