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宋姝静那身被酒液浸透的裙子上。
刚才……那杯酒……是宋姝静递给宋姝菀的。
而这里,偏偏就有一盆醉仙萝,还是宫中禁物。
再联想到刚才意外洒落的酒和宋姝静异常难看的脸色……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真的傻子,瞬间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宋姝静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她惊恐地看着萧璟,看着那盆花,看着周围那些怀疑、震惊、鄙夷的目光,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完了!
彻底完了!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这花……”她语无伦次地试图辩解。
“姐姐当然不知道!”宋姝菀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她一把抓住宋姝静冰凉的手,看似安慰,实则将她钉死在原地,
“这定是哪个刁奴心思歹毒,竟敢在府中私藏禁花,还差点害了姐姐!幸好……幸好承王殿下识得此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一边说,一边害怕得眼泪直流,仿佛劫后余生:
“刚才那酒若是妹妹喝了,再不小心沾到这花粉……天哪~妹妹岂不是要当众失仪,闯下大祸?甚至……甚至冲撞了贵人?这……这分明是要害我们姐妹二人,要害我们宋家啊!”
她句句不提宋姝静,却句句把嫌疑往她身上引,最后更是拔高到害宋家的高度。
宋父宋母闻讯赶来,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惨白。
太子萧玦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竟敢在宋府行此阴毒之事!查!给孤彻查!这花是谁弄进来的?那酒又是怎么回事?”
宋姝静看着暴怒的太子,看着眼神冰冷的父母,看着周围所有人鄙夷唾弃的目光,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次是真的!
赏花宴彻底乱了套。
宋姝菀冷眼看着被人七手八脚抬下去的宋姝静,接过染墨递来的新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和不小心沾到的葡萄汁。
鸿门宴?
谁设的鸿门宴,还不一定呢。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看向窗外那个依旧托着花盆的玄色身影。
萧璟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
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赞赏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宋姝菀对他几不可查地眨了眨眼。
怎么样!
我厉害吧!
萧璟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将花盆递给匆匆赶来的玄影:“处理掉。”
然后,转身,翩然离去。
深藏功与名。
谢允之摇着扇子,凑到宋姝菀身边,啧啧称奇:“二小姐,你这运气……真是绝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顺便把设套的人自己套进去?教教我呗?”
宋姝菀弯起唇角,心情大好。
“小侯爷说笑了,不过是……巧合罢了。”
嗯,一切都是巧合。
她只是,比较擅长利用巧合而已。
赏花宴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京城荡开层层涟漪。
宋家大小姐宋姝静,昔日备受追捧的第一才女,一夜之间名声扫地。
私藏宫中禁花、意图陷害嫡妹,虽然最终没成功,但嫌疑铁板钉钉的恶名,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钉在了她身上。
宋父震怒,宋母失望透顶。
尽管为了家族颜面,对外只宣称是刁奴作祟,大小姐受惊抱病,但内部处置却毫不手软。
宋姝静被彻底禁足于最偏僻的院落,身边心腹仆从全部被打发或发卖,待遇一落千丈,等同于圈禁。
曾经门庭若市、接收各方才子佳人拜帖的静心苑,如今冷清得门可罗雀。
那些曾经追捧她的公子贵女,此刻避之唯恐不及,仿佛她是什麽瘟疫祸源。
女主光环?
在赤裸裸的算计和恶名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听雪苑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太子萧玦来得更勤了,一方面是心疼宋姝菀屡遭迫害,另一方面也是愤慨于宋姝静的恶毒,愈发觉得他的姝菀妹妹纯洁善良、楚楚可怜,需要他加倍呵护。
“孤已禀明父皇母后,定要严查此事!绝不容许此等阴私手段祸乱宫廷后院!”萧玦义愤填膺,看着宋姝菀的眼神充满了保护欲。
宋姝菀适时地露出感激又后怕的神情:“多谢殿下为臣女做主……只是,姐姐她……或许也是一时糊涂……”
她越是这般善良地求情,太子就越发觉得宋姝静不可饶恕。
谢允之依旧带着他的慰问品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准时出现。
这次送的是一对活灵活现的机关鸟,一按机括就能扑棱翅膀互相啄斗。
“给二小姐解解闷,看看斗鸟,总比看人斗法安全些。”
他笑嘻嘻地说,“不过话说回来,承王殿下近日似乎很忙啊,都没空来关心一下受惊的二小姐?”
宋姝菀心中微动。
不是…这个小侯爷每次出现的时机也太巧合了吧……心中暗自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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