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将围坐的年轻面孔映照得明暗不定。烤肉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阵阵带着焦香的青烟。白天的汗水和喧闹似乎都随着晚风飘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更为复杂的情绪。酒精(当然是低度的啤酒和果酒,在节目组可控范围内)在一定程度上松弛了紧绷的神经,也撬开了一些平日里紧守的心扉。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话题从对决赛的忐忑,慢慢转向了这几个月来的心路历程。回忆如同被打开的匣子,带着笑与泪的片段流淌出来。
一个性格内向的Vocal,说着自己从初舞台紧张到破音,到后来能在公演上稳定发挥,感谢队友们的鼓励,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一个舞担回忆起第一次评级时因为失误摔倒在地的窘迫,和后来没日没夜练习直到膝盖淤青的执着。
李默则分享了他和江城、还有其他队友在一次次公演中建立的默契和友谊,语气真诚而温暖。
气氛逐渐变得煽情而怀旧。摄像机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个动情的瞬间,这对于决赛夜的VCR而言,都是宝贵的素材。
江城依旧坐在人群稍外围的地方,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花果茶——酒精会影响他的睡眠质量,被他坚定地拒绝了。他小口啜饮着,像一个尽职的“安静观察者”,看着眼前这出名为“青春与梦想”的集体抒情剧。系统的“情绪感知抗性”似乎在默默发挥作用,让他能够感知到周围的情绪流动,却不至于被其裹挟,内心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甚至在心里默默评估着每个人的“能耗”水平:那个哭了的Vocal,情绪宣泄肯定很累;那个回忆往昔的舞担,沉浸在过去的努力里,似乎也有点耗费心神……还是他现在这样比较好,省力。
就在这时,话题不知怎么,悄然转到了江城身上。
“其实……我最开始,完全看不懂城哥。”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些许酒后的直率,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王撕聪。
他手里捏着一个啤酒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出他复杂的神色。他没有看江城,而是盯着那跳跃的火焰,仿佛在对着虚空倾诉。
“我从小就被教育,想要成功,就必须拼尽全力,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汗水、泪水,甚至是血水,都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王撕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城哥……看到他那种……那种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划水绝不卖力的样子,我真的很不理解,甚至……有点看不起。”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也像是在回忆当初那种真实的抵触情绪。
“我觉得这是对舞台的不尊重,对机会的浪费。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他却可以那么轻松?我甚至觉得,他的存在,是对‘努力’这个词的一种讽刺。”
气氛微微有些凝滞。虽然这是很多人初期对江城的共同看法,但被王撕聪如此直白地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还是让人有些尴尬和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瞟向角落里的江城,担心他会有什么反应。
江城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又喝了一口花果茶,仿佛王撕聪讨论的是天气。
王撕聪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在意周围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后来……一次次的公演,一次次的看着他用那种……呃,‘省力’的方式,化解危机,甚至创造出意想不到的效果。从《广陵散》到《空》,再到他直播弹《恋爱循环》……我好像慢慢有点明白了。”
他抬起头,这一次,目光终于转向了江城,那眼神里没有了当初的轻视和不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困惑、敬佩和释然的复杂情绪。
“我好像终于意识到,努力,或许并不只有一种形式。有些人,他们的‘努力’可能不在于挥洒多少汗水,而在于……如何用最精准的方式,找到问题的核心,然后用最有效、最省力的方法去解决它。或者说,他们的努力,在于如何更好地‘做自己’,并且把这个‘自己’发挥到极致。”
他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拼了命地想成为别人眼中的‘优秀模板’,而城哥你,却从一开始,就只坚定地做那个有点懒、有点怪,但谁也替代不了的‘江城’。”
他拿起啤酒罐,朝着江城的方向,虚空示意了一下,语气带着一种卸下重负般的坦诚:
“说实话,我现在……挺羡慕你的状态的。不是羡慕你能偷懒,而是羡慕你能那么早就想明白,并且有勇气坚持自己的活法。所以……”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我为当初那种狭隘的想法,跟你说声对不起。也……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说完,他仰头,将罐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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