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打着了车,载着二驴子出发!
二驴子心里那点庆幸慢慢被一种更深的不安取代。全哥那顿“最高礼数”的席面,真能换来这位爷的援手吗?他总觉得,李青山答应赴约,不是为了那桌酒菜,甚至不是为了魏大全的恳求,更像是……他自己要去看看,那颗砸进新林黑市的“石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吉普车引擎低吼着碾过厚厚的积雪,车灯在漫天风雪中艰难地劈开两道昏黄的光柱。车窗外,屯子的轮廓迅速被风雪吞噬,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和车轮压过雪地发出的咯吱声。
车厢里很暖和,二驴子感觉十分的舒服,刚来的时候可是冻坏了。他拘谨地缩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搁在膝盖上。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瞟向驾驶座上的李青山。
李青山开得很稳,双手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平静地穿透挡风玻璃,注视着前方混沌的风雪。那张英俊的侧脸在仪表盘幽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甚至有些漠然,仿佛只是去赴一场寻常的饭局。刚才在家逗弄孩子时那点温和的影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
二驴子心里的不安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沉默比魏大全的咆哮更让人窒息。他舔了舔嘴唇,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
“青……青山哥,这天儿是真够呛。幸好您有这铁家伙,不然……”他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气氛。
李青山没应声,只是极轻微地偏了下头,视线扫过二驴子冻得通红的耳朵,又落回风雪弥漫的前路。
“那货郎,”李青山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引擎的轰鸣,“除了手表和收音机和‘家伙’,还带了什么?”
二驴子一个激灵,脑子飞快转动:“没……没瞧见别的了,青山哥。就是个挑担子的,看着挺普通一人,就是那眼神……邪性!”
李青山没再追问,只是目光似乎更深邃了些。他换了个挡,吉普车爬上一个缓坡,车身微微倾斜。风雪被风吹着,狠狠拍打在车窗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二驴子偷偷观察着李青山的反应,心里七上八下。他不敢再乱猜,只觉得身边这位爷的心思,比这风雪夜还要难测。
车子驶出屯子范围,进入更加荒凉的野地。四下里除了风声雪声,一片死寂。车灯照亮的前方,只有不断被车轮碾碎的雪浪。
终于,车停在了国营饭店门口。
这二驴子赶紧下车,“青山哥,您先进去稍等,我这就回去叫全哥过来。”
李青山没言语,只略一点头。二驴子如蒙大赦,转身就扎进风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全哥藏身的地方跑,身影很快被白茫茫吞没。
国营饭店厚重的棉布帘子沉甸甸地垂着,缝隙里透出昏黄的光和隐约的嘈杂人声。李青山伸手撩开帘子,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炖菜油腻和人体汗味的热气扑面而来,与屋外刺骨的寒形成两个世界。他走了进去,反手放下帘子,隔绝了身后的风雪呼号。
正是饭点,不大的厅堂里摆了七八张方桌,坐得满满当当。大多是赶车的、跑单帮的汉子,穿着臃肿的棉袄,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酒精催生的红晕。划拳声、高谈阔论声、瓷碗磕碰声嗡嗡作响,空气浑浊得像一锅热粥。靠墙的炉子烧得正旺,炉筒子通红,映着墙上斑驳的深绿色油漆。
李青山身形高大,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个收银台的服务员一抬眼,见是青山,赶紧笑着迎接出来。
“青山兄弟,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了,今儿是吃饭还是找张主任?”
“哎呀,有些日子没见,你这越来越漂亮了呢。。。”青山调侃一句。
“青山兄弟,你这会打趣人。。。”
“今天就是吃饭,张主任在吧?”
“在的在的,要不要过去坐坐?”
“老朋友,当然要打个招呼啦,走,看看老张躲办公室干啥坏事,哈哈哈。。”
“青山兄弟,你真会开玩笑。。。。”
“对了,认识这么久,还未请教芳名?”
“啊?哈哈哈,你这文绉绉的,我叫谢淑华,你得叫我淑华姐。。。”
“怎么可能,你只能是我的淑华妹子。。。”二人闹着就到了张主任办公室。
“嘿,老远就听到你们二人打情骂俏了,当我不存在呀?青山兄弟,你这是要挖我墙脚吗?哈哈哈。。。”
“嘿嘿,试试能不能挖的动,闲着也是闲着。。。”
“那你使劲,把你闲着的劲都用掉。。。”
“你们俩太过份了,当着我的面说这个。。。。”谢淑华白了二人一眼,转身要出去。
“淑华妹子,你别走,有事!”青山拦了一把。
“今儿是过来有事儿?”
“没啥事,过来吃饭,到你的地盘了,必须来招呼一声呀。”青山拉了把椅子坐下。
“来,喝茶!”张主任拿了个干净杯子,给青山倒上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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