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还未亮,一层薄薄的冷雾笼罩着下溪村。
村东头的公鸡刚刚扯着嗓子,打鸣报晓,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几户人家屋顶的烟囱里,已经开始升起袅袅的炊烟,那是村里的老人们,习惯了早起,为下地干活的家人准备着早饭。
一切都和往日那般,贫穷,麻木,却又按部就班。
然而当第一个早起的村民,扛着锄头,睡眼惺忪地走出院门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只见村子西头,孙大琴家那破败的院门前,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停了两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
黄色的警戒线,早已将她家整个院落,以及门前那条唯一的土路,都给团团围住。
几个穿着笔挺警服,戴着白手套的警察,正拿着各种村民们从未见过的专业仪器,在院子里进进出出,表情严肃,沉默而高效。
其中一个站在院子中央,负手而立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中年男人,正是县公安局局长张强。
村子里的各种八卦消息是传播的最快的,这是农村特色。
孙寡妇家被警察围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就在这个沉寂的村庄里,激起了千层浪。
“出……出事了!孙寡妇家,被警察给抄了!”
“我的天爷!这是不是又去上访了?被堵回来了?这孤儿寡母的,真是可怜?”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没看公安局长都亲自来了吗?这事小不了!”
村民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隔着那道黄色的警戒线,朝着孙大琴家的方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们的脸上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深深的恐惧和麻木。
在他们看来,警察的出现,从来都不代表着正义,只代表着麻烦。
他们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孙大琴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然而,这些村民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现场忙碌的这些警察,没有一个是他们青川县本地人。
他们是林远连夜亲自打电话,从他在江州当副市长时的老部下李建国那里借来的。
这位曾经的老部下,现在如今已经是贵为市公安局局长了。
不过李建国与林远的关系,一直都是很铁的。
因为是李建国派来的兵,所以林远压根不害怕,江州的政法委副书记李玉亮能干扰到这批人。
这几人,每一个都是市局刑侦支队里的痕迹检验专家和现场勘查高手。
林远已经意识到了。
青川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还要深。
尤其是政法系统内部,那张看不见的关系网,盘根错节,早已烂到了根子里。
他信得过周云帆,也信得过刚刚投诚的张强。
但他信不过,他们手底下那些,早已被各种利益关系,渗透得千疮百孔的队伍。
所以,他必须用自己人。
用那些与青川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绝对忠诚,也绝对可靠的“空降兵”,来亲自操刀,这最关键,也最致命的一环。
时间拨回到凌晨一点。
县长办公室,灯火通明,烟雾缭绕。
林远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周云帆、张强和孟彦三人的汇报。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汇报结束,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云帆和张强,都低着头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等待着领导的雷霆之怒。
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把事情搞砸了。
两名从外县借调来的精干警力,一名重要的村民向导,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遭遇了惨烈的车祸。
最关键的证人,孙大琴母子,又离奇失踪,生死未卜。
这一连串的重大变故,足以让任何一个领导,都勃然大怒,甚至当场撤了他们的职。
然而,林远没有。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三人的面前,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云帆,老张,小孟。”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了力量,“都坐吧,别站着了。”
他亲自给三人,一人倒上了一杯热茶。
“这次的事,不怪你们。”他看着眼前这三个,眼睛熬得通红,精神却依旧紧绷的得力干将,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你们的思路,没有错。抽调专人,临县借调,乔装潜入,秘密取证。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也非常对。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他这番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就驱散了三人心中那片冰冷的寒意。
他们知道,老板这是在给他们鼓劲,是在替他们扛雷。
“但是,”林远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更狡猾,也更疯狂。”
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三人问道:“现在都说说你们自己的看法吧。关于车祸,关于孙大琴的失踪,你们觉得,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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