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轻响,厚重的木门缓缓合上,仿佛是狠狠地一记耳光抽在了李玉亮的脸上。
门外,隐约还能听到孙小伟含糊不清的叫骂声。
但很快,那声音便被走廊的寂静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办公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人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市局副局长刘中徽那张总是板着的黑脸脸,此刻写满了错愕。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仿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王洪,那张总是挂着职业化笑容的脸,也彻底僵住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他们都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精,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可像今天这样,一个市局的刑侦支队长,在县长的办公室里,被县政府的保安像提溜一只麻袋一样,给活生生架出去的场面。
他们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脸了。
尤其是何平,他虽然依旧低着头,扮演着那个“人微言轻”的受气包角色。
但他此时的内心却十分复杂,他被吓到了。
他是真的被林远这手石破天惊的操作,给吓到了。
虽说,他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巴不得林远和李玉亮这两头猛虎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虽说,眼下林远的这番举动,在他看来无异于政治自杀,是自寻死路,这让他内心狂喜。
但他依然感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议。
他真的没想到,林远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敢当着李玉亮这个市政法委副书记的面,把他最心腹的干将,给活生生架出去。
有种!你他妈的真有种!我何平服了!不过,你也死定了!
何平的心中,疯狂地呐喊着。
是不是不应该与林远为敌?这活阎王,真是太疯狂了。
同时这个想法也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滋长。
而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李玉亮他那张本就阴沉的脸,此刻早已铁青一片,难看到了极点。
他那双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直冲天灵盖而来。
暴怒、羞辱和难以置信,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在他的胸膛里疯狂地积蓄翻涌。
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给彻底吞噬。
“好……好……好啊!”
许久,他才缓缓地从那咬得死死的后槽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那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恨意。“林远……你……可以!”
王洪终于也坐不住了。
他知道,今天这事要是再不找个台阶下,恐怕就要彻底无法收场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
“哎呀,李书记,您……您息怒,息怒。林县长他也是年轻,做事冲动了点,您……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用一种充满了责备的眼神看着林远。
“林远同志,不是我说你,你今天这事做得实在是太过了!孙队长他也是心系案情,说话的方式方法是有点问题,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你怎么能……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来处理同志之间的矛盾呢?这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啊!”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表面上是在各打五十大板,实则是在暗中给自己的主子递台阶。
同时又给林远扣上了“年轻冲动,处理方式欠妥”的“罪名”。
何平也立刻心领神会,连忙跟着打圆场。
“是啊是啊,王主任说得对!林县长,你……你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快……快给李书记和各位领导道个歉。”
然而,刘中徽却根本不领这个情。
他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将面前那叠厚厚的材料,狠狠地砸在了茶几上。
脸上写满了不加掩饰的愤怒。
“算了?怎么算?!”他死死地盯住了林远,“我们是代表市委,来找你了解情况的!你非但不配合,还公然指使下属,对我们工作组的成员,进行人身攻击和暴力驱赶!你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公然对抗组织审查!”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林远是个硬茬,是个刺头。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们这些年找人谈话,哪个被约谈的领导干部,不是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生怕说错一个字?
唯独这个林远,从头到尾,底气十足,油盐不进,丝毫没有把他们这些市里来的领导放在眼里。
他今天要是不把林远这股嚣张的气焰给彻底打下去,那他们这支“专项工作组”,就真的成了整个江州的笑话了。
然而,林远却只是缓缓地将手里那根烟,摁进了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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