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蓝色的血,从苏雨霁左胸窟窿里涌出。楚玄武惊恐地发现自己手里握着半根晶莹剔透的紫晶棱柱,尖端还在滴落荧光液体——这根凶器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前一秒他明明还在古井前的紫光里下坠……
"为……什么……"少女破碎的瞳孔里映出他狰狞扭曲的脸。她的机械右臂(机械?右臂?)在石板地面上抓出五道深沟,指尖迸发的电能击碎了不远处林昊的膝盖骨。银发少年闷哼着跪倒时,肩胛骨正中央裂开十字形血缝,第三根雷霆钥匙正在皮肤下挣扎欲出。
星穹龙龟——不对,现在应该叫它时态测绘仪——正漂浮在三人之间的半空中,龟甲纹路完全展开成星盘形状。表盘指针却是五把形态各异的钥匙,其中三把已经被染成紫黑色。楚玄武的系统视网膜投影剧烈痉挛着,炸出大片乱码:
【#4时序循环确认】
【当前进度:92%】
【关键节点偏移量:0.7秒(已超出安全阈值)】
耳鸣声中传来时七的电子音:"又失败了啊……"怀表落地的脆响让楚玄武猛然转头——青铜眼罩少年正倚在井沿边擦拭机械臂上的荧光血渍,他脚下躺着十几具与三人组完全相同的尸体。每具尸体的死因都是胸口贯穿伤,但凶器各不相同:紫晶棱柱、雷暴长枪、水母触须……
"第七次循环了。"时七的机械眼球360度旋转着扫视满地尸骸,"你们要么在婴儿哭前取出雷源核,要么……"他忽然抬手将什么尖锐物刺进楚玄武颈动脉,"就永远困在这71分钟里。"
冰冷的数据流顺着血管直冲大脑。楚玄武在剧痛中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闪回:
——林昊跪在祭坛中央剖开自己胸膛,从肋骨间扯出跳动的星辰塞进他手里;
——苏雨霁用半结晶化的手捏碎雷霆法典,纸页灰烬里浮出一枚紫黑相间的蜘蛛复眼;
——最惊悚的是某个场景中,自己亲手将五枚钥匙插入星穹龙龟的背甲,然后掀开头盖骨钻进去……"那不是净化仪式。"时七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那是喂食过程。"
天旋地转间,楚玄武发现场景又回到了古井喷发紫光的瞬间。这次他死死按住自己双手,却被林昊从背后扑倒。"这次我来!"少年吼叫着将雷霆钥匙捅进苏雨霁胸口——姿势精准得仿佛排练过千百次。但就在钥匙即将触及心脏的刹那,少女突然化作无数荧光水母消散,又在井口重新凝聚成穿星纹长袍的姿态。
真正的苏雨霁从楚玄武影子里浮出,半透明的星雾身躯缠绕着蛛网状紫线。"你们还不明白吗?"她的声音带着三重电子混响,"我就是那个哭泣的婴儿。"右手突然刺进自己左胸,掏出血肉模糊的星藻团块,"而这是你们找了七辈子的雷源核!"
林昊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楚玄武眼睁睁看着少年脊椎裂开,三根银白锁链破体而出。锁链末端的抓钩精准刺入苏雨霁掏出的脏器,将它撕扯成五块不规则碎片。诡异的是每块碎片都悬浮在特定位置,组成与雷霆法典扉页完全一致的闪电蜘蛛图案。
"终于集齐了……"时七的身体突然崩解成无数青铜齿轮,每个零件内部都刻着微缩版的家徽,"五份星芒雷源核。"
星穹龙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解体重组。甲片在空中构建出完整的星空投影,其中有五颗星辰正发出刺目紫光。最靠近井口的位置浮现出全息投影——那是穿着苏家星袍的女人怀抱婴儿的画面。但当视角拉近时,楚玄武的血液瞬间结冰:襁褓中的婴儿左眼虹膜内,清晰烙印着深渊女皇的复眼纹章!
"最初的污染源……"时七的残骸发出最后的电子音,"从来就不是什么入侵……"
紫光吞没了一切。楚玄武在绝对寂静中坠落,恍惚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平行时空中做着相同选择。有的时空里他杀了苏雨霁拿到雷源核,有的时空里林昊用五具雷棺封印了女皇,更多的时空是他们三人同归于尽……但每个结局都导向相同的场景:婴儿的啼哭穿透时间帷幕,睁开那双紫黑相间的复眼。
当他终于砸在实地上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楚玄武发现自己站在祭坛中央,怀中抱着个左眼泛紫的女婴。五具雷棺在周围排成五芒星阵,每具棺盖上都用星藻液写着相同的遗言:"不要让她哭出来"。
"这是……"他低头看到自己穿着林琅的雷纹战甲,左手握着染血的雷霆钥匙,"循环的起点?"
阴影中走出机械臂残缺的时七,怀里抱着昏迷的幼年苏雨霁:"欢迎来到星陨历201年。"少年将女孩放在祭坛边缘,"你是第七个来尝试改写历史的楚玄武。"
林昊的尸体躺在五芒星正中央,胸口插着四把钥匙。楚玄武瞬间明白了什么,颤抖地摸向自己后颈——那里果然有个正在发烫的星形烙印。每个循环留下的记忆开始倒灌,他跪在地上干呕时,看到女婴的瞳孔里泛起涟漪般的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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