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灵天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学院卫队成员,如同拖一条死狗般“请”出讲堂时,整个阶梯讲堂内,陷入了一种比死亡还要压抑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恐惧。
如果说,之前的“勾股定理”和“波粒二象性”,带给学生们的是对未知真理的敬畏与震撼。那么此刻,霍灵天的道心崩溃,则让他们第一次直观地、毛骨悚然地感受到了“科学”这柄双刃剑的另一面——毁灭。
它能创造奇迹,同样,也能以一种最残忍、最彻底的方式,摧毁一个修士毕生建立起来的信仰和骄傲。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悄悄地,投向了后排那道白色的身影。
沐清颜。
如果说霍灵天是东域年轻一代“力量”的代表,那么她,就是“智慧”与“道法”的象征。
此刻,这位百草谷的圣女,依旧端坐着,身姿优雅,面容清冷,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但她那放在膝上、微微颤抖的玉手,以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俏脸,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害怕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火焰是狂暴的、是纯粹的能量,所以容易被解析。但生命不同。生命是和谐的,是充满灵性的,是宇宙间最伟大的奇迹。自己所修行的“乙木生生诀”,是与草木沟通,催发生机。自己所追求的丹道,是顺应天时,调和药性。这是“道”的领域,是那个男人冰冷的“理”,所无法触及的、最后的圣域!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也是她摇摇欲坠的道心,最后的防线。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心声,讲台上的李昊然,在示意卫队关上大门后,目光温和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霍同学只是暂时陷入了认知障碍,休息一下就好了。”他轻描淡写地揭过了刚才的一幕,随即话锋一转,“既然我们刚刚探讨完了‘燃烧’这个化学领域的话题,不如,我们再来聊一聊更有趣的——‘生命’。”
“沐同学,”他微笑着看向沐清颜,“我听说,百草谷的灵植培育之术,冠绝东域。作为一名求知者,我很想向你请教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
沐清颜缓缓抬起眼帘,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警惕。她知道,审判,终于轮到她了。
“李校长请讲。”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好。”李昊然走到黑板前,画出了两株形态迥异的灵草。
“假设,我们现在有两种神物。第一种,我们称之为‘龙血参’,”他指着其中一株画得如同虬龙般的灵草,“它内部的灵气结构极其完美,是炼制九品‘破婴丹’不可或缺的主药。但它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从播种到成熟,需要整整三百年。”
“第二种,我们称之为‘疯长藤’,”他又指向另一株画得张牙舞爪的藤蔓,“它的灵气驳杂不堪,是最低劣的废材。但它的生命力,却顽强到令人发指,只要有阳光和水,三个月,就能覆盖一座山头。”
他放下粉笔,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沐清颜,问出了那个足以让东域所有炼丹师和药农都为之疯狂的终极难题:
“那么,请问沐仙子,用你们百草谷的无上妙法,有没有可能,培育出一种全新的灵草,让它既拥有‘龙血参’那完美的灵气结构,又具备‘疯长藤’那恐怖的生长速度?”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沐清颜的心上。
这,正是百草谷历代先辈,耗费了无数心血,都未能攻克的最大难关!
她蹙起秀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属于顶尖学者的严谨与审慎:
“此举,无异于逆天改命,难如登天。但,亦有法可循。”
“其一,可将二者同种于‘灵眼之泉’,以我百草谷不传秘法‘乙木生生诀’日夜催化,引动二者生命本源产生共鸣。如此持续百年,其千万后代中,或有一株,能产生我等所期望的‘灵性变异’。”
“其二,可寻觅‘九天息壤’、‘生命之石’等传说中的天地奇珍,重塑其生长根基,以期能脱胎换骨。此法,同样耗时良久,更需莫大的机缘。”
“总而言之,”她做出了最终的结论,“此事,需耗时百年,更需……看天意。”
她的回答,堪称完美。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充满了对自然大道的敬畏,也代表了当今修仙界在灵植学领域的最高水平。
然而,李昊然听完,却笑了。
“等待变异,看天意?”他摇了摇头,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沐清颜无法理解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文明的怜悯。
“思路是对的,通过筛选后代来获得优良性状,这叫‘选育’。但效率,实在是太低了。沐同学,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被动地‘等待’天意呢?”
“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创造天意?”
不等沐清颜反应,李昊然已经在黑板上,画出了一朵花的剖面结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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