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黎梦染并未从正门而入,而是如往常一般,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南宁王府那对她而言形同虚设的高墙,轻车熟路地朝着顾泽远居住的主院掠去。
然而,刚落入院中,她便微微一怔。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顾泽远并未在屋内安寝,而是披着一件略显单薄的月白外袍,身形依旧清瘦,却站得笔直,静静地立在庭院中央那棵梨花树下。
夜风吹起他未束的墨发和袍角,仿佛他已在此站立了许久,专门等待着谁的到来。
白天鬼见愁那老头儿咋咋呼呼地跑来,丢下一句“那丫头回来了,你小子身子也大好了,老头子我功成身退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腻歪了!给我准备的好酒呢?”然后心满意足地抱走那一大箱顾泽远早就备好的“梦幽醉”,溜得比兔子还快。
从那一刻起,顾泽远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他强压着立刻跑去梦园找她的冲动,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于是,他便一直在这里等,从日暮等到月上中天,心中那份炽热的思念几乎要破体而出。
黎梦染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微蹙,快步走上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和关切:“夜里风凉,身子刚有些起色,就不懂得珍惜了?傻站在院里干什么……”
话未说完,顾泽远已然转过身。
五个月的分离,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耐心。在看到她身影的瞬间,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几乎是几个大步就跨到了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张开手臂,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浓烈到化不开的思念。
黎梦染被他撞得微微后退半步,还未反应过来,顾泽远已经低下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瓣,急切又带着一丝颤抖地吻了上来!
这个吻,充满了压抑太久的情感,笨拙却又无比真诚,带着淡淡的药香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黎梦染猝不及防,但只是愣了一瞬。她从来都不是忸怩作态、隐藏情绪的人。感受到他唇瓣的冰凉和那份几乎烫伤人的情意,她几乎是本能地回应了他。
她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微微仰头,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她的吻技显然比他熟练得多,带着她独有的霸道和掠夺性,瞬间点燃了所有的空气。
顾泽远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回应激得浑身一颤,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她,生涩却又无比努力地迎合着,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相拥亲吻的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边。庭院里寂静无声,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良久,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缓缓分开。
顾泽远微微喘息着,额头抵着黎梦染的额头,凤眸中水光潋滟,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和眷恋。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红晕的脸庞,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思念,一字一句地低喃:
“染染……我好想你。”
这五个多月,每一天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他靠着拼命锻炼、处理黑甲卫事务、以及反复回忆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才勉强熬了过来。
黎梦染看着他这副仿佛被遗弃的小狗般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她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他微微泛红的眼尾,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嗯。我回来了。”
夜色渐深,王府主院内烛火早已熄灭。黎梦染终究是没舍得让那个刚刚好转、却在她面前显得格外黏人脆弱的病猫独守空房,两人相拥而眠。
顾泽远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睡得格外沉静安稳,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
高墙之上,隐在暗处的明兰看着屋内熄了的灯火,撇了撇嘴。得,主子今晚是不会回去了。
她对着另一处阴影低声道:“喂!凌默,今儿换我借宿,有没有客房?”二人倒是有了几分同命相连的战友情谊。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笑:“有,那肯定有,明兰姑娘随我来。”一道黑影悄然跃下,引着明兰往王府另一处僻静的客院而去。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黎梦染便悄无声息地起身。她动作极轻,并未惊醒熟睡的顾泽远。
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和比起数月前明显健康了许多的气色,她眼神柔和了一瞬,替他掖好被角,这才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开了王府,返回梦园。
刚回到梦园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弟弟黎睿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八卦。
“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黎睿先是表达了一下思念,随即立刻凑近,压低声音,一副“我有大新闻”的表情,“姐,我跟你说啊!你不在京城这几个月,咱们府里可真是热闹翻天啦!”
黎梦染慢条斯理地喝着清粥,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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