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镜璃被引至暖阁一侧用纱幔略微隔开的琴案后坐下,如同一个即将登台的背景摆设。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席间——
主位空着。席间宾客约五六人,年纪不等,气度皆是不凡,并非寻常纨绔,更像是文人清客或是有品级的官员。她并未看到慕容渊的身影。
心下稍安,却又莫名提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清晰的通传:“王爷到!”
席间众人立刻停下交谈,整衣起身。
晟王李缙缓步而入。他今日未着朝服,只穿了一身墨色暗金纹常服,外罩一件玄狐皮大氅,面容依旧俊朗威严,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与闲适,仿佛昨夜那个在雪夜中冷厉下令“处理干净”的人只是幻觉。
他目光含笑,与席间众人颔首致意,语气温和:“诸位久等了,本王来迟,恕罪恕罪。”
“王爷言重了。”众人纷纷拱手回礼,态度恭敬而不失分寸。
李缙走到主位坐下,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纱幔后的萧镜璃,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无人察觉,便又移开,与身旁一位老者笑谈起来。
仿佛昨夜之事,从未发生。
萧镜璃却在那一眼扫过的瞬间,脊背窜过一丝寒意。她低下头,指尖微微蜷缩。
宴会开始。侍女们鱼贯而入,奉上精致酒菜。宾客们饮酒赋诗,赏画品评,话题多围绕书画琴艺、古籍鉴赏,气氛融洽高雅。
萧镜璃谨记芸娘的吩咐,“恰到好处”地展露。轮到奏乐时,她弹奏了一首清雅平和的《鹤冲霄》,技法纯熟,意境空灵,既不抢风头,也未堕了水准。席间传来几声淡淡的称赞。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有人提议即兴联句,众人附和。
李缙似乎兴致颇高,笑道:“既如此,便以这瓶中白梅为题如何?”他指了指案几上一尊汝窑玉壶春瓶内插着的几枝素心蜡梅。
众人称善,纷纷沉吟构思。
李缙的目光再次落向纱幔后,唇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久闻教坊司璃娘才思敏捷,不如也来一试?”
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考验来了。
萧镜璃心脏一紧,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她起身,走到厅中,对着李缙及众人盈盈一拜,声音轻柔:“奴才疏学浅,恐污各位大人清听。”
“无妨,”李缙把玩着酒杯,语气随意,“即兴之作,但抒胸臆即可。”
萧镜璃垂眸,略作沉吟。她知道,绝不能做出惊才绝艳之句,那会引来猜忌;也不能过于平庸,那会失了价值,更可能触怒晟王。
须臾,她轻声道:“奴有一拙句:”“冰魂偷渡玉壶春,暗香疏影避俗尘。””
诗句清丽,借梅自喻,既点了题,又隐含了身处风尘却欲避俗的微妙心思,姿态放得低,却又不失气节。
席间静了一瞬。
一位老者抚须点头:“嗯,虽无奇崛,却也清新脱俗,合乎身份。”
另一人也笑道:“冰魂暗香,倒是应景。”
李缙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唇角笑意加深,抚掌道:“好一个‘避俗尘’!赏!”
立刻有侍女端上赏赐。
萧镜璃谢恩退回,背后却惊出一层薄汗。她不知道这句诗是否“恰到好处”,是否合了晟王的心意。
宴会继续,仿佛这段插曲只是助兴。萧镜璃退回纱幔后,尽量缩小存在感。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李缙似有些倦怠,以手支额,对身旁管事低语了几句。
管事点头,走到萧镜璃身边,低声道:“姑娘,王爷有些倦了,让你去书房候着,待会儿为王爷单独抄录几首方才席间所作的诗文。”
单独?书房?
萧镜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该来的,终究来了。
她握紧袖中的紫毫笔,指甲掐入掌心,面上却依旧温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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