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结束萨尔茨堡的交换生涯,林清音几乎没有停歇,便一头扎进了国家大剧院实验乐团的实习中。这里与校园和萨尔茨堡的工作坊截然不同,节奏更快,要求更高,专业性极强。排练厅里坐着的,多是业内经验丰富的演奏家,指挥和艺术总监更是目光如炬,对每一个音符的处理都要求尽善尽美。
最初的几天,林清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的古筝在庞大的交响乐队中,需要找到自己独特的位置,既不能湮没在恢弘的弦乐和管乐中,又不能过于突兀破坏整体和谐。她带来的融合创想,也需要经过严格的、符合乐团规范的改编。
她常常排练到深夜,对着分谱反复琢磨,手指因为高强度的练习而再次磨出新的水泡。但她的眼神始终是亮的,充满了挑战的兴奋和求知欲。她知道,这是她选择的战场,她必须在这里站稳脚跟。
江以辰先她一步回国,似乎也进入了某种“战斗状态”。他的首场个人专场音乐会《节奏的维度》进入最后倒计时,宣传铺天盖地,门票早已售罄。他忙得脚不沾地,密集的排练、采访、宣传照拍摄……两人虽然同在一座城市,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但他们之间的联系并未减少。深夜,林清音从排练厅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总能收到他掐着她大概到家的时间点发来的信息。
【J:到了?】
【林清音:嗯,刚进门。你还在排练?】
【J:嗯。手怎么样?】
【林清音:还好,贴了创可贴。】
【J:药箱最下层有进口的水胶体敷料,效果更好。】
【林清音:你怎么知道我药箱放哪里?】
【J:上次去,顺手整理的。笨蛋。】
他总是这样,用最平淡的语气,做着最细致入微的事。他从未对她的实习指手画脚,也从未抱怨过彼此的忙碌,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最坚实的支持,比如,悄悄将她的作品小样推荐给相熟的音乐评论人;比如,在她为某个编曲难题苦恼时,深夜发来一段他即兴录制的、充满启发性的节奏片段。
他们像两颗沿着各自轨道高速运行的星辰,在各自的领域积蓄能量,努力发光。
命运的安排巧妙得如同精心编排的剧本——江以辰的《节奏的维度》专场音乐会,与实验乐团面向业内和部分乐迷的首次内部汇演,竟然撞在了同一个晚上。
这意味着,他们无法亲临对方的现场。
汇演前一天晚上,林清音和江以辰难得地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晚饭。是一家他们常去的、烟火气十足的粥铺。
“紧张吗?”林清音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心疼地问。他这场音乐会备受瞩目,压力可想而知。
江以辰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头也没抬:“有什么好紧张的?”语气是一贯的狂妄,但抬眼看向她时,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你呢?准备好惊艳那些老古板了?”
林清音知道他说的是乐团里那些相对保守的乐评人和前辈,她用力点头:“准备好了!”
江以辰嘴角勾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伸手,越过桌面,轻轻握了握她放在桌面上、指尖还贴着创可贴的手。
短暂的相聚后,两人在粥铺门口分开,各自奔赴最后的排练。没有过多的缠绵,只是一个交汇的眼神,便已包含了所有的鼓励与信任。
音乐会当晚,国家大剧院小剧场座无虚席。实验乐团的汇演吸引了众多业内人士和资深乐迷。林清音作为其中唯一一位民乐声部的独奏者,承担了开场和压轴两首重要曲目的古筝部分。
当她抱着古筝走上舞台,坐在庞大的交响乐队前方时,灯光打在她身上,她能看到台下那些审视、好奇、甚至带着些许怀疑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衣领上那枚从未离身的胸针,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安定下来。
开场曲目是她参与改编的《丝路回响》。当指挥棒落下,恢弘的交响乐如同画卷般铺开,她的古筝音色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清越而富有穿透力地切入,带着异域的风情与古老的叙事,与交响乐完美交融,瞬间抓住了所有听众的耳朵。
她的演奏沉稳而充满张力,技巧精湛,情感饱满。不再是校园里那个需要被引导的女孩,而是能够与顶级乐团平分秋色、甚至画龙点睛的成熟演奏者。
压轴曲目更是她呕心沥血之作,一首全新的、充满实验色彩的《量子纠缠》。古筝的旋律被解构成碎片化的音效,与电子音乐、交响乐激烈碰撞,描绘出一种超越物理规则、纯粹能量与信息交互的现代图景。演奏到高潮处,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狂舞,几乎出现残影,爆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技巧与力量。
当最后一个如同粒子湮灭般的音符落下,全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而持久的掌声!许多乐评人边鼓掌边露出惊讶和赞许的表情,艺术总监也向她投来了肯定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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