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辰的到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沙龙里漾开层层涟漪。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肩头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却瞬间成为了整个空间的焦点。
他没有理会苏曼略带惊喜和探寻的目光,径直走向坐在钢琴前的林清音。
“会议提前结束了。”他重复了一遍,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拿起她放在琴凳上的外套,搭在臂弯,语气平淡无波,“该回去了,明天还有排练。”
他这话是对林清音说的,却像是在对整个沙龙宣告——她的事,在他这里永远是优先级。
苏曼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走上前温声道:“以辰,你来得正好,我们刚才还在讨论清音那首《量子纠缠》的编曲,很有意思。”
她试图将话题拉回她所主导的“我们”的领域。
江以辰这才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疏离:“是吗?”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对音乐不容置疑的权威,“那首曲子的核心是节奏与旋律的量子化对抗,弦乐的介入需要极度克制,否则会破坏原有的张力结构。”
他一句话,不仅精准点出了林清音刚才即兴展示的核心,更间接否定了苏曼试图深入参与的合理性。他站在这里,不是以苏曼潜在合作者的身份,而是以林清音音乐最权威的解读者和守护者的姿态。
苏曼的脸色微微发白,握着香槟杯的手指收紧了些。
林清音看着江以辰冷峻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流言和微妙比较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阴霾,彻底烟消云散。他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却用最直接、最专业的方式,在她看不见的战场上,为她清扫了障碍。
她站起身,对苏曼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谢谢曼姐今晚的邀请和指点,受益匪浅。时间不早,我们就不打扰了。”
“我们”两个字,她说得清晰自然。
苏曼勉强维持着风度:“哪里,期待你伦敦的首演。”
江以辰没再多言,朝其他客人微微颔首,便护着林清音,转身离开了公寓。自始至终,他的手都虚扶在她身后,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将所有的探究和议论隔绝在外。
走出公寓,伦敦夜晚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林清音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的滞涩感彻底散去。
“怎么不告诉我?”江以辰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响起,听不出情绪。
林清音知道他问的是沙龙邀请的事。她抬头看他,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衬得他下颌线更加清晰利落。
“我能处理。”她轻声回答,带着一丝小小的倔强和证明了自己的骄傲。
江以辰低头看她,眼底深邃,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
“笨蛋。”他低骂一句,语气里却听不出责备,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下次,记得叫我。”
“叫你干嘛?”林清音故意问。
“围观江太太大杀四方。”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林清音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像是被暖流包裹。他看到了,也认可了她的“战斗”。
两人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影子在身后拉长。这一次,没有雨,只有清冷的月光和稀疏的星子。
“那个合作……”林清音还是没忍住,轻声开口。
“推了。”江以辰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理念不合。”
林清音愕然转头看他。她记得他之前提起时,语气并无排斥。
江以辰侧头,对上她惊讶的目光,眼神平静:“她想要的合作,掺杂了太多音乐之外的东西。”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我的节奏,不陪任何人玩这种游戏。”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苏曼的意图,知道那些流言的源头。他只是不屑于解释,却用最果断的行动,斩断了所有可能让她不安的根源。
林清音停下脚步,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热。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摇摇头,主动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声音带着浓浓的依赖和安心,“就是觉得……我的节奏,真好。”
江以辰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她靠着。月光下,他冷硬的眉眼似乎柔和了许多,嘴角那抹弧度也加深了些许。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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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皇家艾伯特音乐厅,首演当日。
后台的气氛比纽约时更加凝重。不仅仅因为这是欧洲巡演的第二站,更因为之前沙龙的风波和随之而来的、更加密集的媒体报道。不少乐评人拿着放大镜,准备审视这位在争议中崛起的东方女孩。
林清音在独立化妆间里做着最后准备。镜子里的人,眼神沉静,姿态从容。经历过纽约的辉煌,也经历过伦敦的暗涌,她的内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化妆间的门被敲响,Lisa探头进来,脸色有些紧张:“清音,有个技术问题,连接古筝的特定效果器模块好像有点不稳定,技术团队正在紧急排查,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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