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神雷的余威尚在归墟中激荡,将那混沌的空间乱流都涤荡一清。言道台上,王浩与阿宁周身灵光莹莹,元婴雏形在吸收了神雷本源后,愈发凝实璀璨,散发着勃勃生机与强大的威压。然而,两人脸上并无半分轻松,反而愈发凝重。天地间那股锁定他们的毁灭意志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诡异、更加无形,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渗透这片被守护的空间,无视任何物理与能量的防御,直指他们最脆弱的神魂本源。
元婴天劫第二重——心魔劫,降临!
这一次的心魔劫,远非之前在归墟边缘遭遇的诱惑低语可比。它并非来自外部的域外心魔残余,而是直接引动修士自身道心最深处的破绽、最恐惧的画面、最两难的抉择,由内而外,自心灵深处滋生、放大,防不胜防!
阿宁只觉眼前景象猛地扭曲、变幻!不再是归墟的死寂,而是瞬间置身于一个温馨、熟悉到令他心脏抽搐的现代家庭客厅之中。母亲端着果盘,父亲看着新闻,电视里播放着晚间节目,一切都与他穿越前别无二致,甚至那沙发的触感、空气中饭菜的余香都真实得可怕。
“小宁,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吃水果,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草莓。”母亲温柔地招手,笑容慈爱。
然而,下一刻,景象猛地撕裂!客厅的墙壁之外,赫然是墟界万仙城的景象!林若薇在城主府修士的追杀下浴血苦战,孟先生吐血倒飞,无数陌生的墟界生灵在空间裂隙的扩张下哀嚎、湮灭……而他的父母,依旧坐在沙发上,对他露出期盼的笑容。
一个冰冷而充满诱惑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仿佛是他自己的心声:
“看啊……你的家,就在这里。推开这扇门,你就能回来,回到安宁平凡的生活,回到父母身边,忘却这一切厮杀与责任……”
“守护那陌生的墟界?代价就是永失家园,永别父母!值得吗?”
“你的守护,换来的将是至亲的泪水与永恒的遗憾!放弃吧,归来吧……”
家与界,至亲与众生,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交替、撕扯。那温馨的灯光与墟界的血色残阳形成惨烈的对比,一股巨大的酸楚与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矛盾感汹涌而来。他体内的暗金色元婴雏形剧烈震颤,那霸道无匹的战意竟有了一丝涣散的迹象,守护的信念动摇了。是啊,守护了陌生的世界,却永远失去了回家的可能,失去了承欢父母膝下的机会……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与此同时,王浩面对的,则是另一种极致的恐怖。
他的识海中,浮现出的并非温馨,而是一片绝对的死寂与虚无。他“看”到,自己与阿宁成功渡劫,踏入元婴,甚至找到了归家之路,安然返回。然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失去了“道说”传承守护的墟界,那归墟的裂隙再也无人能够修补,疯狂扩张!域外心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侵蚀万物,扭曲生灵。万仙城化为鬼蜮,林若薇、孟先生、青松真人……所有相识的面孔都在心魔的侵蚀下化作疯狂扭曲的怪物,相互厮杀,最终连同整个墟界,彻底崩坏、瓦解,归于永恒的寂静与虚无。
而这一切的根源,那个冰冷的声音在他道心中回响,指向他自身:
“看,这便是你追寻归途的结局。‘道说’传承因你而绝,此界因你而亡。”
“你的‘洞玄’,你的‘言以明道’,在最终的寂灭面前,有何意义?”
“守护?你连此界都守护不了,你的道,不过是加速毁灭的催化剂!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一股浩瀚无边的虚无与自责感,如同冰冷的深渊,要将王浩的银白色元婴雏形彻底吞噬。他毕生追求的“道”,他引以为傲的智慧与洞察,在这预设的“未来”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甚至……罪恶。若因他的离开而导致传承断绝,界域崩毁,那他所有的努力,岂不是成了最大的罪孽?
两人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紊乱、黯淡,元婴雏形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因道心的崩溃而自我瓦解!
就在这最危急的关头,悬浮于他们识海最中央的“道说本源醒木”,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华!
乳白色的光辉,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暖而坚定,瞬间照亮了他们识海中每一个被心魔侵蚀的阴暗角落!周言那温和却无比坚定的守护意志,透过醒木,如同洪钟大吕,在他们灵魂深处震响!
“痴儿!守护非是取舍,而是担当!归途非是逃离,而是圆满!”
“道心不定,则万劫加身!道心若定,则万魔不侵!”
王浩和阿宁猛地一个激灵,从那几乎要沉沦的恐怖幻象中挣脱出一丝清明!
“妈的!差点着了道!”阿宁双目赤红,却不再是迷茫,而是充满了被戏弄的暴怒!他死死守住识海中那方醒木,将其作为定海神针,不再去看那撕扯他的幻象,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自身那“守护”的道心之中,对着那无形的心魔,发出了源自生命本源的咆哮与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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