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雀”案的顺利推进,如同在警院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持久地扩散开来。江雨在其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并未被大肆宣扬,但在刑侦系内部乃至学院管理层,都引起了更深的重视。她不再仅仅是一位“有传奇经历”的教官,更是一位能够将深厚实战经验转化为精准侦查思路、并能有效指导教学与实践结合的宝贵财富。
学期末的教学评估中,江雨的课程获得了近乎满分的评价。学员们用“醍醐灌顶”、“思维革新”等词语来形容她的教学。系主任周教授拿着评估报告,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对江雨说:“江教官,你可是给我们系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啊!下个学期,你的教学任务可能要加重了,另外,学院还希望你能牵头,组建一个‘新型犯罪研究室’,带一带年轻教师,做一些更前沿的课题研究。”
江雨接受了新的挑战。她知道,这意味着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也意味着她能够在一个更广阔的平台上,实践自己培养未来警界精英、应对新型犯罪威胁的理念。
暑假来临,校园渐渐安静下来。大部分学员都离校休假或参加实习,但江雨并没有给自己安排太长的假期。她利用这段时间,开始着手筹建“新型犯罪研究室”,筛选核心成员,确定初步的研究方向——重点关注科技滥用犯罪、网络生态犯罪、以及基于心理操控的系列犯罪。
林薇和她的读书会成员,作为最早展现出对这方面有浓厚兴趣和潜力的学员,被江雨特许在暑假期间参与研究室的一些前期资料整理和文献综述工作。几个年轻人兴奋不已,几乎以实验室为家,干劲十足。
然而,就在暑假过去一半的一个闷热午后,江雨接到了一个让她心情瞬间沉重的电话。电话是李振打来的,语气低沉而悲痛。
“老江……老队长,他……今天早上走了。”
老队长,指的是江雨刚入警队时的引路人,也是李振曾经的师傅,退休多年的老刑警陈国栋。陈队一生嫉恶如仇,破获大案要案无数,是滨海刑侦战线的一面旗帜。江雨和李振的很多办案习惯和职业信念,都深受他的影响。退休后,陈队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
江雨握着电话,久久无言。窗外知了的聒噪仿佛瞬间远去,记忆中那个雷厉风行、眼神锐利、总在关键时刻给她点拨和鼓励的老者形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怀念涌上心头。
“追悼会定在后天。”李振的声音有些沙哑,“队里的老伙计们都会去。你……方便来吗?”
“我一定到。”江雨没有丝毫犹豫。
陈队的追悼会庄严肃穆。灵堂正中悬挂着老人穿着警服、目光炯炯的遗像,下方摆满了各界敬献的花圈和挽联。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有他曾经的领导、战友、下属,也有被他帮助过的普通群众。
江雨和李振,以及许多曾经在陈队麾下战斗过的老刑警们,穿着整洁的警服(江雨经过特许),臂戴黑纱,肃立在灵堂一侧,向这位老前辈做最后的告别。看着棺椁中老人安详却再无生气的面容,往昔并肩作战的岁月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不少硬汉都红了眼眶,李振更是悄悄抹了几次眼泪。
追悼会结束后,陈队的家人按照老人生前遗愿,没有举行繁琐的仪式,只是邀请了一些最亲近的老同事和老朋友,回到家中简单聚一聚,算是最后的送别。
在陈队那间摆满了旧照片和荣誉证书的书房里,气氛沉重中带着一丝追忆的温暖。大家喝着茶,回忆着与陈队共事的点点滴滴,讲述着他那些或惊险、或有趣、或充满智慧的办案故事。
陈队的儿子,一位同样沉稳的中年人,拿出一个有些年头的牛皮纸笔记本,郑重地交给李振:“振哥,我爸临走前清醒的时候交代过,这个本子,等他走了以后,交给你和江雨姐。”
李振和江雨对视一眼,小心地接过笔记本。笔记本的封皮已经磨损,边角卷起,显得厚重而朴实。
“这是爸这些年断断续续记下的,”陈队儿子解释道,“里面有些是他破获的经典案例的复盘和反思,有些是他对刑侦工作的一些想法和预测,更多的是……是他对你们这些他带过的徒弟的观察、评价和……期望。”
李振轻轻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和思维的轨迹。他们看到了对自己年轻时毛躁性格的批评,也看到了对江雨敏锐直觉的赞赏;看到了对某个悬案未破的耿耿于怀,也看到了对新型犯罪趋势的隐隐担忧。在笔记本的后面部分,陈队用越来越凝重的笔触写道:
“……时代变了,犯罪分子也在‘进步’。光靠勇气和经验不够了,我们的年轻人,要看得更远,想得更深……”
“……科技是双刃剑,能助我们,也能被恶人利用。要警惕那些藏在屏幕后面、用数据伤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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