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的指尖还贴着那片飘落的染血纸条,木鸟断翅垂在袖口,齿轮卡死的声响仿佛还在耳中回荡。她没抬头,也没动,只是把那根刻着“微”字的银针攥得更紧了些。
萧景珩站在廊下,食盒掀开,热气往上冒。他看着她,声音不高:“你想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话音未落,院外风势骤急,檐角铜铃响了一瞬,又戛然而止。
沈知微忽然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双鱼纹,边缘光滑,两半合璧,泛着冷青色的光。这是昨夜皇陵密道尽头,萧景珩亲手交给她的信物。
她将玉佩托在掌心,迎着烛火一照,纹路清晰流转,隐隐有血丝渗出,顺着掌心狼图腾的轮廓缓缓爬行。
“你说我母亲是北狄圣女。”她终于开口,目光直视萧景珩,“可裴琰刚才来过,他说……这玉佩才是当年换子的凭证。”
萧景珩眉梢微动,没接话。
沈知微转身走向密室,脚步不快,却一步未停。门在身后合上,铜锁自动扣紧。她点燃灯芯,将玉佩放在案上,又从袖袋里取出裴琰留下的那半块残玉,灰暗无光,裂痕如蛛网。
两块玉并排而置,相距不过三寸。
她用银针轻轻拨动残玉边缘,试探其内机关。针尖刚触到纹路,那玉竟自行震颤起来,一丝黑气从裂缝中钻出,像活物般贴着桌面游走,直扑她手腕上的狼图腾。
剧痛瞬间炸开。
她闷哼一声,左手猛按药匣边缘,震出一瓶镇蛊粉。右手已将合璧玉佩高举至灯前,冷声质问:“你说它是信物,为何与我母遗刻纹路不符?”
黑气扭动加剧,顺着她手腕攀爬,皮肤下似有虫蚁啃噬。狼图腾发烫,几乎要烧穿皮肉。
裴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因为它本就不该合璧。”
门开了。
他站在那里,香囊闭合,脸色平静,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情蛊认主,玉佩通魂。你拿它出来,等于在召它们。”
沈知微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咙,神志稍清。她右手一翻,机关针尾轻弹,引动合璧玉佩内部共鸣。刹那间,玉面血线暴涨,与黑气对冲,发出细微嘶鸣。
“你在试它?”裴琰皱眉,“你知道这玉里封的是什么?”
“我知道它不是真的。”她喘了口气,额角沁汗,“真正的信物不会反噬血脉持有者。你给我的这块,是赝品,还是陷阱?”
裴琰没答,只缓缓抬起手,将残玉收回袖中。可就在他动作的一瞬,黑气猛然暴起,竟脱离玉体,化作一条细蛇缠住沈知微左腕,狠狠勒进皮肉。
她眼前一黑,膝盖发软,却硬撑着没倒。
桌上的合璧玉佩嗡鸣不止,血丝逆流回玉身,整块玉开始发烫,几乎握不住。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玄影掠过。
门被一脚踹开,木屑飞溅。
萧景珩冲进来,手中碎玉珏划出一道红光,直斩黑气咽喉。只听“嗤”的一声,黑气断裂,落地成灰,腥臭四溢。
沈知微踉跄后退,靠在墙上,大口喘气。狼图腾的灼痛仍在,但已不再蔓延。
萧景珩站在她身前,背对着她,肩头微颤。下一瞬,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地上,黑丝缠绕其中。
“蛊毒反噬。”裴琰冷冷道,“你用碎玉珏斩断的是‘缚心链’,不是普通黑气。它连着母蛊,伤它,等于伤你自己。”
萧景珩没理他,转头看向沈知微:“你还好吗?”
她点点头,手指仍掐在腕间穴位,压住体内翻涌的异感。
“这黑气……不是你放的?”她盯着裴琰。
裴琰摇头:“我是来提醒你别碰玉佩,不是来杀你。它认的是你,不是我。”他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你拿出这东西,都会有东西找上门?”
沈知微低头看地上的灰烬,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合璧玉佩。玉面血丝已退,但表面多了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撕开过。
“它想让我用它。”她喃喃道,“或者,它想让别人以为我在用它。”
萧景珩弯腰捡起那堆灰烬,指尖捻了捻,眉头紧锁。“这不是北狄的蛊术。”他说,“也不是江湖常见的控尸手段。它带腐心草的气息,还有……一点茉莉的底味。”
沈知微猛地抬头。
茉莉。
母亲最爱的花。
也是萧景珩血里常年混着的味道。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打开锦囊时,那根珍珠簪上似乎也沾着极淡的香气——当时她以为是旧物陈味,现在想来,更像是人为残留。
“你书房养的那株茉莉,”她盯着他,“是不是从来不开花?”
萧景珩神色微变,没否认。
裴琰冷笑一声:“你们一个拿玉佩当钥匙,一个拿血当引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帮谁开门。”
他转身欲走。
“等等。”沈知微叫住他,“你说黑气认主,那它为什么会攻击我?如果我是‘主’?”
裴琰停下脚步,没回头:“因为它认的是真正的嫡女。而你……是不是,还不一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