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从裂缝里窜出来,热浪扑在脸上。沈知微闭气的瞬间甩出银针,直取裴琰手腕。他一偏手,香囊绳子滑开半寸,一股淡香飘出,还没散开就被头顶落下的碎石砸偏了方向。
萧景珩借着短刃插地的支点跃起,袖中暗扣一震,一块钟乳石断裂坠下,正砸在左侧墙角。一声闷响后,那里的机关口冒出黑烟,随即熄灭。
“左边废了。”他落地时低声道,“还有十一处。”
沈知微翻滚到石台后方,左手探进玄铁镯暗格,摸出一枚圆珠。这是谢无涯早年给她的解毒弹,外层裹着薄瓷,一碰就碎。她抬手一掷,圆珠飞向香囊方向,在空中炸开一团白雾。茉莉香气被冲淡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萧景珩吹了声哨。
地面震动,一道黑影从另一条裂缝中破土而出。狼王全身毛发竖立,前爪落地时溅起火星。它没有迟疑,直接扑向高处的裴琰。
裴琰往后退了一步,脚跟已经悬空。他没跌下去,反而笑了。就在狼王扑到面前时,他忽然松开香囊带子,整包粉末扬起一半,另一半却被他迅速塞回怀里。
毒雾没全散。
但狼王没停。利爪撕破他的官服,肩头顿时血流如注。他踉跄着跌坐进裂缝边缘,左手死死抓着一块凸起的岩石才没掉下去。
火还在烧,通道口已被塌陷的石块堵住大半。三人被困在殿内,空气开始变得浑浊。
沈知微刚要上前,眼角余光扫到侧道有动静。一个人影疾冲而来,手中长枪直指裴琰心口。
是陆沉。
枪尖离胸口只剩一寸时,突然停住。
裴琰咳了一声,嘴角溢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刚才被狼王撕裂的地方露出一块玉佩。那玉佩嵌在皮肉里,像是从小就被钉进去的。
玉面刻着一个字:沈。
古体,篆书,与沈家军嫡系将领佩戴的信物完全一致。
陆沉的手抖了一下:“你……也是沈家人?”
没人回答。
沈知微快步走近,用银针挑开玉佩背面。灰尘落下,显出八个字:“副将裴氏,忠烈殉国”。
她猛地抬头:“你是当年随我母亲出征的副将之子?”
裴琰仰头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血味:“二十年前,先帝下令剿杀沈家军残部。我父亲不肯交出兵符,被活活烧死在营帐里。全家十三口,只有我被太后秘密送入宫中……成了太监。”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讲别人的事。
“他们以为我死了。可我一直活着,藏在司礼监最深的档案里,一笔一笔记下那些人的名字。太后、先帝、萧明煜……每一个参与换子和疫情的人,我都记得。”
沈知微盯着他:“那你收集我的东西,是为了确认身份?”
“不只是。”他抬起眼,看着她,“你是她唯一活下来的孩子。你身上流着北狄圣女的血,能解读情人蛊的秘密。只有你能打开终殿,揭开真相。”
“所以你设局让我们走到这里?”萧景珩走过来,声音冷,“让谢无涯送玉佩,让太后认罪,甚至放我们进密道?”
“我不放你们进来,你们也进不来。”裴琰抹了把嘴角的血,“这地方的机关,只有我知道怎么开。但我也不能太早露面。因为只有走到最后的人,才配知道全部真相。”
陆沉的枪仍悬在半空,手指紧握枪杆,指节泛白。
“那你为什么杀人?”沈知微问,“毒酒案、钦天监老监正、户部那个查账的主事……他们都是你动的手?”
“他们是帮凶。”裴琰冷笑,“钦天监老监正是当年调换命格的执笔人,户部主事替先帝洗过疫区田产账目。这些人不除,谎言永远盖得好好的。”
“那你算什么?”萧景珩逼近一步,“正义的裁决者?还是另一个疯子?”
裴琰没答话。他慢慢从怀中掏出另一块玉佩碎片,比划了一下位置:“双鱼玉佩,其实有三块。你们手里的两块合璧能显地图,而这块……”他顿了顿,“能唤醒真正的继承者。”
沈知微皱眉:“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不是只换了一个孩子。”他盯着她的眼睛,“相府那位‘嫡女’,根本不是沈家血脉。她是裴家的女儿,被换进去的。而真正的沈家小姐,早就被人抱走养在民间。”
陆沉脸色变了:“你是说……阿蛮?”
“不错。”裴琰点头,“她是沈家军遗孤,也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当年战乱,你娘抱着两个婴儿逃命,中途被人截杀。一个被抢走,一个被丢在路边,后来被相府收留当了粗使丫头。”
沈知微看向陆沉:“你一直把她当妹妹养……其实那是你亲妹妹。”
陆沉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握枪的手缓缓垂下一寸。
裴琰喘了口气,继续说:“我这些年做的所有事,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等有人能站在这里,听我说完这些话,然后决定要不要掀翻这座庙堂。”
“所以你现在想干什么?”沈知微将银针抵上他的喉咙,“杀了我们?自己公布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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