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枭首的刀即将砍向绝望的皇帝赵璟,他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狞笑达到顶点的瞬间——
“咻——噗!”
一支远比普通弩箭粗大、带着凄厉呼啸的破甲锥,如同来自九幽的索命符,从国子监最高处的“敬一亭”顶端电射而至!精准无比地,从枭首的后心射入,前胸穿出!
带出一摊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枭首的动作僵住了,他脸上的狞笑凝固,转为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汩汩冒血的巨大窟窿,又艰难地想要回头,看清是谁给了他这致命一击。
然而,他终究没能转过头。
“呃……”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手中的刀“哐当”落地,肥胖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血水泥浆。
称霸后宫阴影数十载、谋划惊天棋局的夜枭真正首领,竟以这样一种突兀的方式,殒命于这文华之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混战中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滞!
飞枭军士兵看到首领暴毙,瞬间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慌乱。而本已绝望的皇帝和残余禁军,则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爆发出最后的悍勇。
“杀!诛杀叛军!”王贲嘶声怒吼,趁机反扑。
阿阮抱着福顺尚且温热的尸体,泪水混合着雨水和血水模糊了视线,但她还是死死地盯着敬一亭的方向。
是谁?是谁杀了枭首?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敬一亭上,缓缓出现了两个人影。
前面一人,身形挺拔,身着玄色劲装,面容冷峻,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巨大弩机,正是发射破甲锥的凶器。
而站在他身后半步,负手而立,穿着一身寻常青色文士长衫,面容清癯,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下方惨烈的厮杀与他毫无关系的——
竟然是那个早已“暴毙”的信王,赵瑜!
他没死?!
阿阮的瞳孔骤然收缩!皇帝也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信王还活着!而且,看样子,他才是那个隐藏在枭首之后,射出最后一箭的……真正的“黄雀”!
“皇叔……你……你没死?”皇帝的声音带着颤抖,不知是惊喜还是更大的恐惧。
信王赵瑜缓缓走下敬一亭的台阶,他的步伐从容,仿佛漫步自家庭院。所过之处,混战的人群不由自主地为他分开一条道路。那些飞枭军的残兵,在看到信王以及他身后不断从各处阴影中涌出的、装备精良的黑衣武士时,竟纷纷放下了武器,跪地臣服!
原来……飞枭军真正效忠的,从来就不是吴德海,而是信王!吴德海,不过是他推到前台的又一个傀儡!
“本王若死了,谁来收拾这残局?谁来……拨乱反正?”信王走到皇帝面前,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威严。
他目光扫过地上枭首的尸体,又看向脸色惨白的皇帝,最后,落在了抱着福顺、失魂落魄的阿阮身上。
“李嫔娘娘,”他微微颔首,语气甚至称得上客气,“辛苦了。你做得很好。是你,帮本王撬动了这铁板一块的僵局,让所有魑魅魍魉,都现出了原形。”
阿阮看着信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冒上来。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信王的算计之中!甚至可能,连安公公的“背叛”和“牺牲”,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皇帝和枭首两败俱伤,而他,则坐收渔翁之利!
“你……你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阿阮的声音嘶哑。
“主使?”信王笑了笑,那笑容温文尔雅,却让人不寒而栗,“本王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本王的东西。这江山,是文家与赵家先祖共同打下的!他赵璟一支,窃据宝座已久,德不配位,合该归还!”
他不再看阿阮,转而面向那些惊魂未定、渐渐围拢过来的监生和学官,以及战场上残存的各方势力,朗声道:
“诸位!逆阉吴德海已然伏诛!然国难未平!今上赵璟,其身世存疑,得位不正,更纵容奸佞,祸乱朝纲,致使天下离心,烽烟四起!本王,赵瑜,文氏血脉,太祖嫡裔,今日于此,顺天应人,拨乱反正,重振朝纲!”
他一番话,直接将皇帝定性为“得位不正”,将自己标榜为“太祖嫡裔”、“拨乱反正”的贤王!
周祭酒等人面面相觑,局势变幻太快,他们一时难以消化。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信王:“赵瑜!你……你狼子野心!”
信王却不理他,目光再次投向阿阮,以及她身边散落的那些证据,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嫔娘娘,现在,该是你……为本王,献上最后‘忠诚’的时候了。将这些证据,亲手交给本王。由本王,来为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阿阮身上。
她看着信王那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抗拒的眼神;看着皇帝那怨毒绝望的目光;看着怀中福顺再无生息的苍白脸庞;看着周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看着那些散落在地、沾满泥泞和鲜血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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