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荣的尸体在宋家废墟上渐渐冰冷,黑血渗入泥土,与二十多年前的血迹融为一体。夜风吹散了血腥味,却吹不散宋白英眼中凝结的寒霜。
“妈,我们回家吧。”徐薇露轻声说道,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母亲的手臂,生怕这温热的触感会像梦境般消散。
宋白英的身体微微僵硬,紫瞳中的杀意尚未褪尽。
“家?”她喃喃重复这个字眼,仿佛在咀嚼一个陌生的词汇。
徐薇露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爸一直在等您,你忍心让他一直活在回忆中吗?”
月光下,宋白英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仇人鲜血的双手,忽然意识到这双手已经太久没有触碰过丈夫和女儿的脸庞。
“我身上背负的血债太多,会连累你们。”宋白英转过身,白发在风中飘扬,如同一面战旗。
徐薇露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腕。她的声音突然提高:“我不怕!二十五年来,我每天都在想象如果您还在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您,我绝不会再让您离开!”
宋白英的紫瞳微微颤动,她看见女儿眼中闪烁的泪光,那倔强的神情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
“伏魔门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与我有关的人。”宋白英试图抽回手,却发现女儿握得那样紧。
徐薇露咬牙道:“那就让他们来!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我和爸虽然不会武功,但徐氏集团在商界的影响力足以成为您的后盾。”
宋白英沉默了,她望向远处山峦的轮廓,那里曾经是宋家的祖宅,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复仇的火焰在她心中燃烧了三十年,几乎烧尽了所有柔软的情感。但此刻,女儿温热的掌心却让她记起了久违的温暖。
“好。”良久,宋白英终于点头,这个简单的音节仿佛耗尽了她全部力气。
“谢谢妈!爸见到您一定会高兴坏的!”徐薇露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她紧紧抱住母亲,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
宋白英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望向黑暗中某个看不见的远方。她的紫瞳深处,复仇的火焰仍在燃烧。
徐家别墅灯火通明,管家和佣人们站成一排,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死而复生”的女主人。徐建斌站在最前方,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当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徐建斌的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二十五年来,他每一天都在回忆自己的妻子,早已经把这张脸融入了自己的血液,却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这张脸。
“芷儿?”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像是从坟墓里挤出来的气音。眼前这个紫瞳的女人,与他记忆中温柔似水的妻子重叠又分离,恍若隔世。
宋白英,不,这时候她是宋芷,站在光影交界处,紫瞳中闪过一丝波动。她看着眼前这个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男人,看着他颤抖着伸出手又缩回去的犹豫,看着他眼中涌出的泪水。她看着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男人,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企业家已经不复存在。
“建斌,是我。”她简短地回答,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徐建斌突然冲上前,死死抓住妻子的肩膀,手指几乎要嵌入她的骨头,他的眼泪滴在宋白英的衣襟上,说话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我每年都去给你扫墓,那墓里埋的是谁?”
宋白英没有挣脱,但也没有回应这个拥抱,她冷静得可怕,答道:“一具无名女尸,当时我需要消失。”
徐建斌如遭雷击般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二十五年来的悲痛、思念、孤独,在这一刻化作尖锐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薇露那时候才五岁!她哭着要妈妈哭了整整一年啊!”
“爸!妈是有苦衷的。”徐薇露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
宋白英的紫瞳微微闪烁:“伏魔门在追杀所有与宋家有关的人。如果我联系你们,死的就不止是我。”
徐建斌的愤怒突然凝固了,他死死盯着妻子陌生的紫瞳,那里面仿佛藏着无尽的血色,声音开始变得温柔:“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复仇。”宋白英的回答简短而血腥。
徐薇露敏锐地察觉到父母之间古怪的氛围,连忙上前挽住母亲的手臂:“爸,妈答应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徐建斌如梦初醒,快步上前想要拥抱妻子,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动作。某种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不敢贸然触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的房间一直保留着原样,我每天都会让人打扫。”徐建斌的声音哽咽,眼中泛起泪光。
宋白英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富丽堂皇的客厅,评论道:“变化很大。”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晚餐时,徐建斌不停地为妻子夹菜,讲述这些年来公司的成长和女儿的成就。宋白英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句,却很少谈及自己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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