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魂渊底的寒气在金光中渐渐消融,那朵由三件器物拼成的莲花悬浮在半空,银白的纹路间流转着细碎的光点,像揉碎的星辰落入其中。萧夭望着莲心处若隐若现的母亲残魂,忽然感觉到腕间一阵灼热——那道自幽冥战场后便烙印在皮肤上的莲影,此刻竟透出淡淡的粉光,像有团温暖的气脉在皮肉下游走。
“是母亲的灵核。”她抬手按住手腕,指尖能清晰触到莲影的轮廓。半年前那场在玄门与幽冥的恶战里,母亲为挡在她身前承受幽冥的致命一击,将最后的灵核渡给她时,她只记得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烫,醒来后便多了这道永不褪色的莲印。此刻莲影发烫的频率,正与半空的莲花阵隐隐共鸣,仿佛在催促她揭开最后的封印。
萧逸辰已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刀刃划破掌心时,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目光紧锁着那朵莲花——百里苏苏倒在幽冥爪下时,他眼睁睁看着心爱妻子的血溅在女儿染血的衣襟上,那句“护好夭夭”的嘱托还萦绕在耳畔。如今血珠顺着指缝滚落,滴在莲花阵的光纹上,竟像活过来般顺着纹路游走,在莲心处凝成一点殷红的光。
“阿螺,海珠地图。”他转头看向少女时,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螺连忙解下脖子上的琉璃珠串,那是去年幽冥之战后,他在战场废墟里捡到的,珠子里封存着四海地图,更藏着父亲临终前对玄门水宫守护的托付。此刻珠串在她掌心发烫,她想起父亲挡在她身前击退沙虫时说的话:“地图会指引你找到该守护的人。”
三股力量在渊底汇聚的瞬间,墨莲的残瓣突然簌簌飘落,化作青黑色的雾气缠上莲花阵的光纹。萧夭腕间的莲影猛地挣脱皮肤的束缚,化作一朵粉色莲花飞至阵眼,与银白莲花交相辉映;萧逸辰的精血顺着光纹浸透每一道脉络,让莲花染上了鲜活的血色;阿螺的海珠地图化作万千细碎的蓝光,像游鱼般在阵中穿梭,将粉色与血色的光芒牢牢织在一起。
“嗡——”
莲花阵骤然炸开刺眼的光,萧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发疼,却死死盯着半空——唤魂铃突然从阵中飞出,悬在渊底上空剧烈震颤,铃音穿透了忆魂渊的屏障,甚至让远处的山峦都传来隐隐的回音。她看见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来自幽冥战场的断戟残垣,有的飘自母亲生前常去的地方,还有的竟从她贴身携带的香囊里钻出来,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朝着铃音的方向汇聚。
那是母亲散落三界的魂魄碎片。
萧逸辰的指尖微微颤抖。他认出其中一缕带着焦痕的碎片,分明是百里苏苏挡在他身前时,被幽冥鬼火燎到的衣袖所化;还有一缕泛着金光的碎片,定是妻子常年佩戴的护心镜碎裂后的余温。这些碎片在铃音中渐渐凝聚,最终在莲花阵上方化作一道半透明的虚影——百里苏苏穿着战时的银甲,鬓边还别着他送的木簪,只是胸口那处被幽冥利爪穿透的伤口,仍泛着淡淡的黑气。
虚影无法开口,却有无数画面顺着灵力涌入三人的脑海。
萧夭首先看到了战场。正是半年前那场天崩地裂的厮杀,母亲持剑挡在她身前,幽冥的利爪穿透胸膛时,她听见母亲在她耳边轻笑:“娘的夭夭,要好好活着。”她看见母亲转身时,手腕上那串她亲手编的红绳断成两截,一半落在她发间,一半随着母亲的血渗入泥土。原来母亲那时早已将半数灵力渡给了她,才会无力抵挡幽冥的致命一击。
萧逸辰看到的是战前那晚的画面。百里苏苏坐在殿中擦拭长剑,烛火映着她眼底的疲惫,却仍对进来送药的他笑:“你和夭夭身上都有伤,明日你带夭夭从侧路走,我引开主力。”他那时只当是寻常部署,此刻才看清妻子剑穗上系着的平安符——那是用她的发丝编的,背面写着“逸辰护夭”四个字。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阿螺看到的却是父亲托孤的场景。毒渊之力攻破玄门水宫结界时,母亲踩着水浪而来,将海珠地图塞进她怀里:“你父亲让我护你周全,这地图能帮你找到安身之处。”她那时只顾着哭,没看见母亲后背早已被幽冥的毒爪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滴在海面上,竟开出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白莲花。
魂魄虚影在半空中轻轻抬手,像是想擦掉萧夭脸颊的泪,又像是想抚平萧逸辰紧蹙的眉。可她的指尖穿过丈夫和孩子的身体,只留下一缕微凉的灵力,像去年战场山风里,妻子最后一次替他拢紧的衣领。
萧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掌心时,竟与莲花阵的光纹融在了一起。她想说“娘我学会怎么运转灵脉了”,想说“我再也不会让你挡在我身前了”,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的“娘”。
萧逸辰握紧了流血的手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他一直恨自己没能冲在前面,恨妻子临终前那声带着解脱的叹息,却不知她早已为他们铺好了生路。“我错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碾碎了的悔恨,“该挡在前面的是我。”
阿螺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发抖。她终于明白,母亲塞给他地图时那句“活下去”有多沉重,也终于懂得,为何每次触摸地图,都能闻到淡淡的莲香——那是母亲的血,混着他的泪,在时光里酿成了永不消散的守护。
魂魄虚影的轮廓渐渐注入莲花阵中。银白的莲花突然绽放出更盛的光芒,将三人笼罩其中,唤魂铃的余音在忆魂渊里久久回荡,像母亲在战场最后时刻,那句被风吹散的“我爱你们”。
萧夭低头看向腕间,莲影依旧清晰,却不再灼热,反而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像母亲倒在她身前时,最后一次拂过她脸颊的手。她知道,母亲的魂魄虽弱,可那份挡在身前的勇气,早已融进他们的骨血里,成为往后每一场战斗里,最坚硬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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