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
沙哑、滞涩、如同锈蚀齿轮强行咬合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严和清晰的愤怒,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苏渺的神经上。那声音并非来自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回荡,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灵魂都为之颤栗。
无形的压力瞬间暴涨!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地挤压着她,要将她碾碎,要将她钉在原地,献祭给这片死寂的猩红墓穴!她手中煤油灯的火苗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猛地一沉,昏黄的光芒急剧收缩,灯芯发出细微的“滋滋”哀鸣,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将她抛入绝对的黑暗深渊。
迟到了?为这架染血的钢琴?为这场以生命为祭品的“安魂曲”?
恐惧如同冰水灌顶,但求生的本能却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苏渺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剧痛让她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成为这架漆黑钢琴上新的血痕!
她死死攥紧手中的煤油灯,仿佛那是她对抗黑暗的唯一武器,将几乎熄灭的火苗护在胸前。目光强行从那阴影中散发着冰冷贪婪的指挥家身上移开,落在那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漆黑三角钢琴上。
舞台侧后方,那个穿着深黑燕尾服的瘦高身影依旧纹丝不动,如同扎根在阴影中的石雕。但帽檐下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两道粘稠冰冷的目光却更加清晰地锁定了她,如同实质的枷锁套在她的脖颈上。他在等待,等待她走向那架钢琴,等待她成为新的“乐章”。
没有退路。系统的任务如同烧红的烙铁:【完成安魂曲的演奏】。违逆这个阴影中的存在,下场只会更惨。
苏渺深吸一口那混杂着尘埃、朽木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肺部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她强迫自己迈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鞋底踩在积满灰尘、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在这死寂中异常刺耳的“嚓、嚓”声。
每一声脚步声,都像敲打在她自己的心脏上。她感觉背后那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贪婪地舔舐着她手中的微光和她身上的恐惧。
穿过一排排如同墓碑般沉默的猩红座椅,冰冷的空气仿佛带着粘滞的阻力。观众席的斜坡向下,如同通往祭坛的道路。舞台的边缘越来越近,那深红色的帷幕如同凝固的血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清晰,源头正是那架聚光灯下的钢琴。
终于,她踏上了舞台的边缘。木质舞台地板发出轻微的回响。距离那架漆黑的三角钢琴,只剩下不到十步的距离。
近距离观察,这架钢琴带来的压迫感更加强烈。通体漆黑的琴身如同黑洞,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本就微弱的光线。惨白的聚光灯打在它身上,非但没有驱散黑暗,反而更衬得它如同深渊的入口。琴盖表面那几道湿漉漉的暗红指痕,在近距离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甚至能隐约看到指痕边缘晕开的细小血珠,新鲜得仿佛刚刚留下!
苏渺的心脏狂跳着,几乎要冲破喉咙。她停在钢琴前,目光落在紧闭的琴盖上。染血的警告纸条在脑海中疯狂闪现:【乐谱是陷阱!】乐谱在哪里?就在这琴盖之下?
她颤抖着伸出没有拿灯的那只手,冰冷的指尖悬停在漆黑光滑的琴盖边缘。触手可及的冰冷,带着一种非自然的寒意,仿佛在拒绝,又像是在引诱。
就在这时!
“嗡……”
怀中紧贴着的龙凤镜,镜身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玉柄处那丝微弱的暖意骤然变得清晰,如同被惊醒!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明确警告意味的冰冷刺痛感,顺着她紧贴镜背的胸口瞬间蔓延开来!
危险!
苏渺的手猛地顿住!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手中煤油灯那昏黄摇曳的火苗,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起来,光影疯狂晃动!灯罩内壁上厚厚的灰尘污渍被光影投射,在钢琴漆黑的表面上形成一片扭曲晃动的、如同无数细小爪牙舞动的阴影!
那阴影……似乎在琴盖边缘微微蠕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顺着她悬停的手指瞬间侵入!
苏渺瞳孔骤缩,猛地收回了手!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琴盖……不能直接碰!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钢琴。在琴盖靠近键盘的那一侧边缘,一个不起眼的、黄铜质地的小小搭扣映入眼帘。搭扣上同样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
搭扣!也许乐谱就在里面!
苏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恐惧。她将手中的煤油灯微微放低,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搭扣的位置。她伸出冰冷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细微的力道,避开那暗红的污渍,轻轻拨动那冰冷的黄铜搭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开声响起。
紧闭的漆黑琴盖,无声地向上掀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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