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没散尽,浓重的血腥味就蛮横地钻进了鼻腔。
苏眠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惨白的天花板,墙皮剥落处露出灰黑色的水泥,像一道凝固的伤疤。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的不是医院床单该有的柔软,而是一种冰凉滑腻的质感,带着绸缎特有的光泽。
低头的瞬间,心脏骤然缩紧。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正红色的嫁衣。
不是影视剧里常见的秀禾服样式,而是更古老的款式,立领斜襟,盘扣是用同色丝线缠成的海棠花形状,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衣摆从床沿垂落,拖在地板上,裙摆绣满了繁复的花纹——不是喜庆的龙凤呈祥,而是一朵朵盛放的彼岸花,殷红的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光泽,细看之下,竟像是用鲜血浸染而成。
“嘶——”苏眠倒吸一口冷气,试图扯掉这件衣服,手指却像被黏住般,刚触到盘扣就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去,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渗出来,滴落在嫁衣上,瞬间被布料吸收,那处的彼岸花图案竟鲜活了几分,仿佛真的在呼吸。
“别白费力气了。”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然从天花板传来,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欢迎来到血门副本——血色嫁衣。参与者苏眠,编号739,你已被选中。”
苏眠浑身一僵。血门?这个只在家族古籍里见过的词,此刻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她的记忆。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反复说着“别让它找到你”,而父亲失踪前留下的最后一张字条上,也只有这两个字——血门。
“副本规则:在今夜午夜十二点前,找到‘真正的新娘’,并让她穿上这件‘血色嫁衣’。任务失败,将永远留在这里,成为嫁衣的一部分。”机械音顿了顿,像是在扫描什么,“警告:请勿试图破坏嫁衣,它与你的生命体征已绑定。”
绑定?苏眠下意识地摸向脖颈,那里果然多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是一枚铜钱大小的青铜片,背面刻着繁复的纹路,正面是一个模糊的“7”字,边缘硌得皮肤生疼。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病房,陈设简单得过分:一张铁架床,一个掉漆的床头柜,还有一扇紧闭的窗户。窗户上蒙着一层黑色的雾气,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能隐约感觉到,雾气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血腥味越来越浓了,像是从墙壁里渗出来的。苏眠走到床头柜前,上面放着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不算光滑,边缘有磨损的痕迹,镜柄上刻着缠枝莲纹——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拿起铜镜,冰凉的触感让混乱的思绪稍微平复。镜面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眼底带着未散的惊惶,还有那件刺目的红嫁衣。等等……镜中的嫁衣,好像和她身上的不太一样。
镜中嫁衣的盘扣不是海棠花,而是一个个扭曲的人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苏眠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衣襟,盘扣明明还是海棠花,可再看铜镜时,那些人脸正对着她缓缓眨眼。
“嗡——”
铜镜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镜面泛起一层水波似的涟漪。与此同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股更浓的血腥味涌了进来,还夹杂着女人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像指甲刮过玻璃。
苏眠握紧铜镜,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血门副本一旦开启,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活下去。母亲的死,父亲的失踪,或许都和这诡异的空间有关,她必须找到答案。
推开门的瞬间,走廊里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的光线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怪。走廊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排排青铜镜,大小不一,镜框上都刻着和她脖颈上相似的纹路。
她身上的嫁衣突然动了。
不是被风吹动,而是自己在动。裙摆像有了生命般,拖着她的脚踝向前移动,速度不快,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苏眠试图稳住脚步,脚踝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低头看去,嫁衣的下摆缠住了她的小腿,布料像钢丝一样勒进肉里,留下几道红痕。
“放开我!”她咬着牙挣扎,铜镜再次震动,这一次,镜面上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字:“顺着镜子走,别回头。”
是母亲的笔迹!苏眠的心脏猛地一跳,母亲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眠眠,青铜镜能照出虚妄,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信。”
她深吸一口气,任由嫁衣拖着自己往前走。走廊里的呜咽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无数个女人在哭,有的凄厉,有的哀怨,还有的……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
经过第一面镜子时,苏眠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身影,而是一个穿着同款嫁衣的女人,正背对着她梳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梳子是桃木的,梳齿间缠绕着几根白发。女人的动作很慢,每梳一下,就有一缕头发飘落,落在地上化作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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