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门“咔哒”一声合拢的瞬间,苏眠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黑暗像潮水般将她包裹,只有掌心青铜镜的微光在身前映出一小片圆形的光斑,光斑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灰尘,像被困在光晕里的萤火虫。耳边的呜咽声已经变了调,不再是之前的委屈啜泣,而是掺了一丝尖锐的嘶鸣,像是指甲刮过玻璃,顺着耳膜往脑子里钻。
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数学课本抱得更紧,课本的硬壳封面硌得胸口发疼,却让她稍微有了点安全感。之前被锁在“午夜凶铃”副本的病房时,她也经历过这种孤立无援的黑暗,但这次不一样——旧校舍的黑暗里,藏着的是更贴近“人”的恐惧,是一个孩子被霸凌、被抛弃的绝望,这种恐惧比纯粹的鬼怪更让人心头发紧。
“别怕……”苏眠对着空气轻声说,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先找线索,找到线索就能出去。”
她举起青铜镜,让微光扫过四周。光斑落在讲台上,照亮了那盒倒在地上的粉笔,其中一根白色粉笔上的淡粉色痕迹格外显眼,在昏暗里像一抹凝固的血;光斑扫过黑板,那道“x+3=7”的数学题旁边,笑脸的黑色圆点像是活了过来,随着光斑的移动慢慢转动;光斑最后落在她怀里的课本上,课本封面“数学”两个字的漆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浅棕色的木头纹理,在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反光。
“林晓的线索,应该就在这本书里。”苏眠想起之前课本自动翻页、停在“三角形内角和”那页的诡异,还有抽屉里那团写着“我想回家”的作业本——林晓既然能留下作业本,肯定还会留下更多线索。
她走到一张课桌前,将课本放在积满灰尘的桌面上,指尖轻轻拂过课本的边缘。课本是32开的旧版本,封面用硬纸板制成,边缘已经磨损得卷了边,书脊处的线缝补过好几次,最上面的一针还露出了半截线头,像是随时会散开。苏眠从第一页开始翻起,每一页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坏脆薄的纸张。
前几页是目录,字迹印刷得有些模糊,“第一章 有理数”“第二章 整式的加减”的标题旁边,林晓用铅笔轻轻画了小小的星星,显然是当时觉得重要的章节;再往后是正文,有的页面空白处写着小小的批注,比如“这题好难”“老师讲过”,字迹娟秀却带着孩子气的圆润,有的地方还画了小小的涂鸦——在“负数”旁边画了个哭脸,在“正数”旁边画了个笑脸,看得出来,林晓曾努力地想让枯燥的数学变得有趣些。
翻到第三十七页“三角形内角和”时,苏眠停顿了一下。页面右上角的牙印依旧清晰,牙印周围的纸张因为长期摩擦,已经变得有些发亮,旁边那个小小的“3”字,用铅笔描了好几次,颜色比其他字迹深些,像是林晓当时反复确认过这个数字。她指尖碰了碰“3”字,青铜镜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只是个暂时没解开的暗号。
继续往后翻,书页的磨损越来越严重,有的页面边缘沾着细小的粉笔灰,有的地方还沾着几滴已经干透的墨水,形成了深色的圆点。翻到最后一页时,苏眠的指尖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不是纸张的质感,而是像一张薄薄的卡片,藏在课本封面和最后一页的夹层里。
她心里一动,慢慢将最后一页掀开。夹层很窄,是封面硬纸板和内页之间的缝隙,一张泛黄的纸片卡在里面,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颜色比课本纸张更深,像是被水浸泡过又晒干的样子。苏眠用指甲轻轻抠住纸片的一角,慢慢往外抽——纸片很脆,抽的时候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稍微用力就会碎掉。
终于,纸片被完整地抽了出来。这是半张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大约有手掌大小,边缘有不规则的撕痕,显然是被人匆忙撕下来的。纸页的颜色是深黄色的,上面还沾着几点褐色的霉斑,摸起来又干又硬,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纤维的粗糙。纸页的正面用蓝色钢笔写着几行字,字迹娟秀,和课本封面上“林晓”的签名一模一样,只是笔画有些颤抖,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当时很紧张。
苏眠举起青铜镜,让微光落在纸页上,清晰地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9月15日,阴。
今天又被锁在教室了。他们说我‘不合群’,下课的时候把我的书包藏起来,还笑着说要‘让我听听旧校舍的声音’。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书包,上课铃响了他们也没把书包还给我。
现在天黑了,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窗外的天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走廊里的灯亮着,忽明忽暗的。我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不是老师的高跟鞋声,也不是同学的运动鞋声,是那种……拖拖拉拉的声音,像是有人穿着很大的鞋子,走得很慢很慢。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日记写到“越来越近了”就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只剩下一道参差不齐的撕痕,撕痕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污渍已经干透,颜色是深褐色的,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被什么深色液体浸泡过,在纸页上晕开了小小的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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