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铁门的微光就在前方十米处,那是穿透疗养院阴霾的唯一光亮,可苏眠的脚步却在这一刻骤然凝固——不是因为脚踝的剧痛,也不是因为身后坍塌的轰鸣,而是前方骤然凝聚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控制台的警报声还在耳边尖锐作响,倒计时已经跳到了00:02:17,地面的震动比刚才更剧烈,每一次震颤都让开裂的缝隙扩大一分,黑色液体像贪婪的蛇,顺着裂缝蜿蜒,离她的脚边只剩一步之遥。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挡在铁门前的那道巨大身影牢牢吸住。
“它”的本体,终于出现了。
不再是分散的白大褂分身,也不是走廊里蠕动的细小黑影,而是由无数黑影融合而成的巨大人形。它足有三米高,身形佝偻,像是被沉重的怨念压弯了脊背,身体由密密麻麻的黑色雾气交织而成,雾气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苏眠,每一次眨眼都透出刺骨的恶意。
它的“四肢”是粗壮的黑影触手,末端缠绕着干枯的头发、破碎的病号服布料和生锈的针管,那些针管还在滴着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它的“头部”没有具体的轮廓,只有一团旋转的黑雾,黑雾中央偶尔会闪过一张模糊的脸——有时是林晚痛苦的神情,有时是其他病人扭曲的面容,还有时是陈默那张没有五官的空白脸,像是无数执念在其中挣扎、嘶吼。
“谁都别想逃……”
一道混合了无数人声音的嘶吼从黑雾中传出,低沉又尖锐,像是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苏眠的耳膜。这声音里有林晚的绝望,有孩子的哭泣,有老人的叹息,还有院长和陈默的贪婪,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它”缓缓抬起一只触手,朝着苏眠的方向挥来,触手末端的针管闪烁着寒光,像是要将她刺穿。苏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的瓷砖突然开裂,她踉跄着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抓住了旁边一根摇摇欲坠的铁栏杆——那是之前护士站的扶手,此刻已经锈迹斑斑,被她抓在手里时,还在不停往下掉铁锈。
腕间的檀木佛珠疯狂震颤,比之前任何一次预警都要剧烈,像是要挣脱她的手腕;掌心的青铜镜泛着冰冷的青光,镜面映出“它”的轮廓,黑雾里的猩红眼睛在镜中显得更加诡异,每一双眼睛都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愤怒。
“核心碎片明明已经销毁了……为什么‘它’还在?”苏眠的心脏沉到了谷底,她明明看着黑色核心碎片在木鱼金光中碎裂,看着林晚和其他病人的幻影消散,可眼前的本体,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它”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黑雾旋转得更快,嘶吼声里多了几分疯狂:“碎片……只是一部分……我的身体……是所有执念的集合……你们毁掉的……不过是院长的实验残渣……”
苏眠瞬间明白——之前毁掉的核心碎片,是院长为了掌控执念而制造的“容器”,而眼前的“它”,是疗养院所有病人被折磨、被吞噬后,自发凝聚的怨念本体。核心碎片的销毁,只是瓦解了“它”被人为控制的部分,却没有消散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愤怒。
“它”的触手再次挥来,这一次速度更快,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指苏眠的胸口。她来不及躲闪,只能将青铜镜挡在身前,镜面的青光瞬间凝成一道屏障。触手撞在屏障上,发出“砰”的巨响,青光剧烈波动,苏眠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后退数步,后背撞到了一根坍塌的钢筋,疼得她眼前发黑。
屏障上出现了裂纹,青铜镜的青光也暗淡了几分。苏眠知道,这样被动防御根本撑不了多久,“它”的力量太强,而她的体力已经在之前的逃亡中消耗殆尽,脚踝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每一次站立都像是在忍受酷刑。
“必须找到‘它’的弱点……”苏眠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看着“它”身上不断闪过的病人面容,突然想起林晚的病历本——那本沾着血字的病历,记录着林晚从入院到死亡的所有痛苦,也承载着她最纯粹的执念。而青铜镜的能力,不仅是防御和照明,还能映照出执念背后的记忆,之前在307病房,她就曾通过镜面看到过林晚的片段记忆。
“林晚,帮帮我……”苏眠轻声呢喃,从内侧口袋里掏出那本已经有些破损的病历本。病历本的封面沾着她的汗水,也沾着林晚的血迹,此刻在她手中,竟泛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她将病历本摊开,放在青铜镜的镜面前方,集中所有意念,将体内仅剩的力量注入镜面。
“青铜镜,映照真相——”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青铜镜的青光突然暴涨,不再是之前的冷冽,而是带着一丝温暖的金色。金光透过病历本的纸页,将上面的血字、铅笔印、甚至是林晚写字时留下的指甲划痕,都清晰地映照出来,然后在镜面上方凝聚成一道光幕,像是一部正在播放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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