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缩饼干的塑封被撕开,发出刺啦的轻响。瓶装水的盖子被拧开,清澈的水流滋润着干渴的喉咙。食物和水的及时补充,暂时驱散了车间内弥漫的绝望气息。然而,那份绝密文件和地图所带来的精神冲击,却比任何物资匮乏都更加沉重。
张工反复翻看着那几页泛黄的纸张,手指在“红蚀现象”、“方舟计划”、“观测站”等字眼上摩挲,脸色铁青。强子手臂上的伤口经过阿娟用新找到的急救包重新清创包扎,敷上了消炎药,虽然依旧肿痛,但黑紫色渐渐褪去,算是控制住了。他靠在墙边,一边啃着饼干,一边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刺眼的红圈,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和抛弃的愤怒。
“操他妈的!”强子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合着咱们拼死拼活,就是在一帮早就知道要完蛋的混蛋们划的圈子里打转?当猴耍呢?!”
周伟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也……也许‘方舟’是好的呢?是避难所……”
“避难所?”强子嗤笑一声,指着文件上被涂黑的部分,“你看看这鬼画符!什么东西见不得光?还‘种子需自保’?我看就是拿咱们当试验品!当肥料!”
阿娟搂着依旧虚弱的小树,脸上写满了担忧和迷茫。苏婉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小口喝着水,眉心的冰蓝印记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她似乎还在适应和消化体内那股全新的、强大的力量,对眼前的争论有些心不在焉,但眼神深处却比以往更加清醒和锐利。
陈诺将最后一口饼干咽下,感受着食物带来的热量在体内扩散。他没有参与争论,而是仔细地将文件和地图收好。争论解决不了问题,愤怒只会消耗宝贵的体力。他需要思考,需要基于现有信息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张工,”陈诺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工,“你怎么看?”
张工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挣扎。他看了看情绪激动的强子,又看了看惶恐的周伟和阿娟,最后目光落在陈诺平静的脸上。“陈诺,你觉得……这文件说的,有几分真?”
“文件本身应该是真的。”陈诺语气肯定,“纸张、油墨、格式,都符合灾变前的官方绝密文件特征。内容……与我们经历的一切,高度吻合。”他顿了顿,指向地图,“这个标记,解释了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地底怪物,为什么这里的红雾能量格外活跃。这里不是偶然的险地,而是被选定的‘观测点’。”
“所以,我们真的是……被观察的‘样本’?”阿娟的声音带着颤抖。
“很可能。”陈诺没有回避这个残酷的可能性,“‘方舟’和‘种子’的含义不明,但结合上下文,‘种子需自保’这句话,更像是一种警告,而不是指引。意味着即便有所谓的‘方舟’,也并非乐土,甚至可能……更危险。”
车间内一片死寂。这个推论,比单纯的“被抛弃”更加令人窒息。
“那……那我们怎么办?”周伟颤声问道,“离开这里?可外面……”
“外面是更多的行尸和怪物,还有未知的红雾区域。”强子烦躁地打断他,“留在这里?等着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摄像头盯着?或者哪天再来个更狠的‘观测项目’?”
这正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残酷抉择。留下,意味着相对熟悉的防御工事和刚刚获得的物资,但也意味着可能持续处于“被观测”的风险中,甚至成为某种实验的牺牲品。离开,则要面对完全未知的外部世界,危机四伏,生存概率可能更低。
“我们不能贸然离开。”陈诺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物资虽然有了,但我们的状态很差,强子受伤,苏婉刚恢复,小树需要保护。盲目冲出去是送死。”
他走到车间墙壁上那张简陋的、由周伟绘制的地图前(结合了找到的官方地图碎片)。“但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一个基于情报的行动计划。”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工厂所在的位置。“首先,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个‘观测站’。文件提到这里是‘异常能量点’,那么除了危险,这里是否也可能存在……资源?或者……信息通道?”他看向那台没电的卫星电话和文件里提到的通讯设备。
“陈诺,你的意思是……”张工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我们要彻底搜索这个工厂,不仅仅是找吃的。”陈诺眼神锐利,“我们要找到这个‘观测站’的核心区域,找到可能的备用电源,找到更多的记录文件,甚至……找到与外界(如果还有‘外界’权威力量的话)联系的可能!我们必须知道,‘方舟’到底是什么,‘观测’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计划大胆而冒险,但却是目前唯一能打破信息壁垒、争取主动的方法。
“我同意!”强子第一个表态,他受够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妈的,死也要死个明白!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子在背后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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