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单调而规律的摩斯电码声,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心跳,在死寂的车间内回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住陈诺手中那个闪烁着微弱绿光的黑色通讯器。希望与恐惧,在这一刻交织成最复杂的情绪。
“SOS……是求救信号!”周伟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还有人活着!在联系我们!”
强子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妈的!我就知道!肯定还有别的幸存者基地!快!问问他们在哪!我们去找他们!”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安全的避难所和充足的食物。
张工却显得异常冷静,他按住激动的强子,目光锐利地看向陈诺:“陈诺,能确定信号来源吗?距离?方位?还有……这信号持续多久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出现?”
一连串的问题,道出了众人心底最深的疑虑。这信号来得太巧了,就在他们发现地下实验室的惊天秘密、陷入绝望和分歧之际。是巧合?还是……某种引导?甚至陷阱?
陈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能量解析】技能全力运转,仔细感知着通讯器内部那股支撑信号接收的纯净能量流,并试图追溯其来源方向。同时,他也在回忆之前从“黑匣子”数据中记下的、关于无线电频谱和信号特征的零星知识。
“信号很弱,但非常稳定,不是临时拼凑的设备能发出的。”陈诺沉声道,手指在通讯器简陋的按键上摸索着,“能量特征……很干净,像是灾变前军用的高保密等级频段。来源方向……大致在西北偏北,与之前那个‘低活性观测点’的区域有部分重叠。但距离……无法精确判断,信号衰减严重,可能很远。”
他尝试着按照通讯器上仅有的几个功能键进行反向操作,试图发送简单的回应信号。但设备似乎只有接收功能,或者发送模块已经损坏。
“只能收,不能发?”强子急了,“那怎么联系?”
“信号在持续。”苏婉突然开口,她闭着眼睛,指尖萦绕着淡淡的寒气,似乎在通过能量共鸣进行更精密的感知,“节奏……没有变化。不像是人为实时发送的,更像是一种……预设的、自动循环播放的录音信号。”
录音信号?这个判断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如果是实时求救,意味着有活人在另一端等待救援。但如果是录音……那可能只是一个自动化设备在灾难发生后,依照预设程序发出的信号,而信号的源头,可能早已是一片死寂,甚至布满了陷阱。
“是‘方舟’的自动信标吗?”阿娟抱着小树,声音带着恐惧,“吸引我们过去……然后像文件里说的那样……排异反应?”
这个可能性像一块冰,冻结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不一定。”陈诺否定了这个过于悲观的猜测,“信号使用的能量签名和编码方式,与我感知到的‘方舟’主流能量有细微差异。更接近……我之前感觉到的那个‘黑匣子’设备的独立能量特征。”他看向苏婉,“你的感觉呢?”
苏婉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嗯,这股信号能量……更‘安静’,没有‘方舟’能量那种潜在的侵略性。但……它深处似乎隐藏着一种很深的……疲惫和急切。”她的能量感知越来越敏锐,甚至能捕捉到能量中蕴含的某种情绪残留。
疲惫和急切?这更像是一个濒临绝境的幸存者发出的最后呼号,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自动化陷阱。
张工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作为曾经的领导者,他必须在希望和风险之间做出最艰难的权衡。
“陈诺,依你看,这信号……可信度有几成?”他最终问道。
陈诺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谨慎的答案:“三成。信号本身的技术特征显示它来自一个相对可靠的源头,且苏婉的感知倾向于非恶意。但信息不足,风险未知。它可能引导我们找到真正的避难所,也可能将我们引入更深的绝境。”
三成希望,七成未知的风险。这是一个残酷的赌局。
“那我们去不去?”强子迫不及待地问,他的态度已经明显倾向于冒险一搏。
周伟和阿娟则面露犹豫,小树更是紧紧缩在母亲怀里。
“我们去。”陈诺做出了决定,语气坚定,“但不是盲目地去。这个信号,至少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方向。相比于在茫茫红雾中毫无目标地乱撞,追踪一个有可能的线索,是更优的选择。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所有人:“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第一,立刻开始物资清点和分配,确保至少能支撑半个月的艰苦行军。第二,制定详细的行进路线和应急预案,包括隐蔽、警戒、遭遇战和伤员处理。第三,出发前,我们必须再次加固这里的防御,作为万一失败后的退路,或者……留给其他可能来到这里的幸存者最后一点希望。”
他的计划周密而冷静,既包含了冒险的决断,也保留了谨慎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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