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携终端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和断续的录音,如同无数根钢针,刺穿了每个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空气仿佛凝固了,避难所内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终端设备微弱的运行声。绝望,不再是模糊的恐惧,而是化作了名为“公司”的、具体而狰狞的实体。
“他们……他们怎么能……”阿娟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搂住小树,仿佛这样就能保护他免受那可怕计划的伤害。小树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绝望,安静地缩在母亲怀里,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强子一拳砸在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伤口崩裂的疼痛似乎也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怒火:“操他妈的‘公司’!把全世界当实验室?把咱们当小白鼠?!老子跟他们拼了!”
张工脸色铁青,握着钢筋的手因为用力而颤抖,他看向陈诺,声音沙哑:“陈诺,我们……还有路可走吗?”
周伟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喃喃道:“净化协议……我们都会被清理掉的……就像垃圾一样……”
即使是相对冷静的苏婉,眉心的冰蓝印记也微微波动,显示出她内心的剧烈震荡。她看向陈诺,等待着他的决断。
陈诺没有立刻回答。他关闭了终端,将其小心收好。然后,他走到那面布满裂纹的显示屏前,看着上面依旧闪烁的、关于前哨站屏障能量水平的警告信息(3%)。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老猫的情报、护林员的笔记、前哨站的日志、以及他们一路的经历,像拼图一样整合起来。
敌人明确了——“公司”。目的清楚了——通过“红蚀”清洗低价值区域,筛选“种子”。手段也暴露了——收割者、清洁队、以及“灯塔”诱饵。他们这些幸存者,就是位于“清洗名单”上的“残渣”。
绝路吗?表面上看,是的。面对一个能制造全球灾难的庞然大物,他们这几个人,如同蝼蚁撼树。
但……
陈诺的目光扫过众人。强子不屈的怒火,张工沉稳的坚韧,苏婉独特的异能,小树珍贵的治疗能力,甚至周伟和阿娟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求生意志……这些都是“公司”冰冷计划中的“变数”。
还有他们获得的这些“破烂”——老猫的“扰流仪”,前哨站的终端和日志,甚至外面那些失控的实验体……这些都是“公司”试图掩盖或清除的“证据”和“漏洞”。
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为何而战。
陈诺转过身,面对众人,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冷静,更燃烧起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火焰。
“路,是人走出来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公司’想把我们当垃圾清理掉,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垃圾被逼急了,也能崩掉他们几颗牙!”
他走到房间中央,用脚在地上画出一个简单的示意图。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一个能源即将耗尽的前哨站,外面有失控的实验体,更远处有收割者和可能存在的‘清洁队’。我们是猎物,看似无路可逃。”
“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向地上的图示,“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第一,我们知道敌人的部分底细和手段(诱饵、净化协议)。第二,我们有‘扰流仪’可以干扰探测,有前哨站的终端可能包含更多情报。第三,这片‘狩猎区’地形复杂,是‘公司’的活动区域,但也意味着这里有机会找到他们的漏洞和遗留资源。第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婉和小树,“我们有‘公司’感兴趣的‘样本’。这既是危险,也可能……是筹码。”
“筹码?”张工皱眉,“你想用苏婉和小树去谈判?这太危险了!”
“不。”陈诺摇头,“不是谈判。是威慑,或者……制造混乱。‘公司’想要完整的、可控的‘样本’。如果我们展现出无法被控制、甚至能反噬他们的潜力,他们就会投鼠忌器,或者……付出更大代价来清除我们。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个想法大胆而疯狂,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具体怎么做?”强子喘着粗气问,眼中却燃起了好战的光芒。
陈诺指向控制台:“第一步,利用前哨站最后的能源和设施。终端里提到屏障发生器过载,但也许我们可以反向利用,在屏障崩溃前,制造一次小范围的、针对性的能量爆发,干扰甚至瘫痪附近‘公司’的探测设备,为我们下一步行动创造窗口。”
“第二步,主动出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老猫提到西北方向有‘分拣中心’,那是危险,但也可能是‘公司’的一个薄弱环节。我们可以尝试靠近侦察,了解其运作模式,寻找破坏或利用的机会。同时,寻找像老猫这样的‘回收员’或者其他幸存者,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第三步,提升我们自己。苏婉需要尽快恢复并掌握更强的力量。小树的能力要保护和开发。我们所有人都需要更有效的武器和战术。前哨站里或许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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