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岭顶的夜,又一次被清冷的月光浸透。熟悉的青草气息混合着泥土的微腥,在静谧的空气中浮动。虫鸣依旧,编织着夏夜的背景音。
叶不凡、叶月英、许柔柔三人盘膝而坐,呈三角之势。月光如水,流淌在他们年轻而专注的脸庞上。今夜,每个人的目标都不同,却又奇妙地在这片月光下交织。
叶不凡居于首位,腰背挺直如青松扎根。他双目微阖,神情肃穆,呼吸绵长而深沉,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天地间的清冷月华都纳入体内,每一次呼气又带着体内浊气的余温。他正全力运转《吐纳要诀》第二层“聚气式”,为冲击那至关重要的第三层“凝气丹田”做着最后的准备。丹田之处,那团积聚了数月之久、日益凝练的气息,此刻正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压缩。意念高度集中,内视之中,那团气息不再是初时的稀薄暖流,而是渐渐呈现出一种粘稠如蜜、沉凝如铅汞的质感,每一次意念的压缩,都带来一种微微的滞涩感,仿佛在推动一块无形的巨石。汗水无声地沁出他的额角,沿着刚毅的线条滑落,显示出他此刻承受着怎样的内压。突破的契机就在眼前,他需要的是水到渠成的积累和临门一脚的顿悟。
叶月英坐在叶不凡的左侧。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不服输的韧劲。她同样闭目凝神,专注于吐纳第一层“静心式”的巩固。她的气息比叶不凡要浅一些,却努力追求着平稳和悠长。吸气时,努力想象着清凉的气流如同山涧溪水,缓缓淌过心田,涤荡着浮躁;呼气时,则默念着“松”字诀,试图让身体每一寸肌肉都松弛下来,融入这静谧的夜。然而,第一层看似简单,实则是对心性最基础的打磨。她性子本就比叶不凡跳脱些,又因生病耽搁了几天,此刻重新拾起,竟觉得心神有些难以完全沉静下来,杂念如同水底的泡泡,时不时地冒出来干扰她。她微微蹙着眉,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在与自己的浮躁较劲。
许柔柔坐在叶不凡的右侧,与叶月英相对。她刚刚入门,对吐纳还充满了新奇与敬畏。她努力回忆着叶不凡的教导,模仿着他的姿态:腰背挺直,双肩放松,双手结印放在膝上。小巧的鼻翼翕动着,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的节奏。吸气,细、慢、长,想象那清泉流入体内;呼气,轻、缓、绵,仿佛吹拂着无形的尘埃。她做得极其认真,甚至显得有些笨拙,气息时深时浅,肩膀偶尔还会不自觉地耸起。月光照亮她光洁的额头,能看到细密的汗珠,那是专注的证明。她一遍遍地尝试,心神渐渐沉入那种奇妙的节奏里,身体也在这种规律而平和的呼吸中慢慢放松下来,一种细微的暖意开始在胸腹间悄然滋生。这是属于她的第一层,是踏入这个神秘世界的门槛。
岭顶陷入了长久的、只有呼吸声交织的宁静。月光无声地移动着,在地上投下三人端坐的剪影。
不知过了多久,叶月英率先从入定中脱离出来。她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眼底带着一丝未能完全沉静的疲惫,却也有一份坚持后的轻松。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旁边。
当她的视线落在许柔柔身上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月光下的许柔柔,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却与最初截然不同。她的呼吸变得异常平稳悠长,几乎听不到明显的起伏。那张清丽的小脸在月华下显得格外宁静,眉宇间舒展,带着一种近乎澄澈的安详。最让叶月英惊讶的是,许柔柔此刻的气息流转,竟隐隐透出一种……圆融感?虽然还很微弱,但那绝不是初学者该有的滞涩,倒像是已经练习了相当一段时间,初步掌握了其中三昧!
这怎么可能?月英姐心中惊疑不定。柔柔才跟着不凡哥学了一次吐纳啊!就在那天晚上!自己虽然病着没去,但听不凡哥说只是教了第一层的基础而已。就算柔柔悟性再好,也不可能一次就……就练出这种气息吧?这感觉,简直比自己这个练了几天的人还要沉稳!
叶月英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叶不凡。叶不凡依旧沉浸在深沉的吐纳之中,眉头微锁,显然正处于冲击第三层的关键时刻,对周遭的一切毫无所觉。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叶月英甩甩头,再次凝神去感受许柔柔的气息。没错!那细微但平稳、悠长、带着一丝微弱圆融感的气息波动,清晰地萦绕在许柔柔周身。这绝不是错觉!
她心中的惊疑更甚,还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惊讶?是佩服?还是……一丝微妙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失落?柔柔,她怎么做到的?
就在叶月英满心困惑之际,场中的气息陡然一变!
只见叶不凡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点燃。他原本平稳悠长的呼吸骤然变得短促而沉重,如同风箱在剧烈拉动!额头上、脖子上,青筋瞬间贲张凸起,汗珠不再是沁出,而是大颗大颗地滚落,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襟!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凝重!他整个人绷紧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皮肤下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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