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卫生院,只有走廊尽头的白炽灯还亮着,昏黄的光透过门缝挤进来,在地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影子。叶不凡侧躺着,后背的绷带被冷汗浸得发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肋骨的钝痛,可这点疼,远不及心口那股翻涌的火气。
他闭着眼,眼前却全是画面:蒙面人抡起钢管时狠戾的眼神,黄灿在办公室里嘴角撇起的那抹冷笑,派出所同志离开时那声无奈的叹息……这些碎片像玻璃碴子,扎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那伙蒙面人,一看就是街头混惯了的恶徒,下手没轻没重,眼里只有钱和狠劲,留着他们,迟早还要祸害别人;黄灿更不必说,仗着老子是镇长,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如今敢叫社会人下死手,将来出了社会,只会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不知道要踩碎多少人的日子。
“该除掉……”这三个字在舌尖打转,带着血腥味。叶不凡猛地咬了咬牙——杀人偿命,他懂。法制社会,谁都不能凭着性子动刀子。可要是法律管不住呢?要是权势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让坏人笑着躲在后面看戏呢?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脑子更清醒了些。明着来肯定不行,他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连站都站不稳;报警?没有证据,黄灿那伙人只会更嚣张。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作恶?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他手背上,像一层薄霜。忽然,脑子里“嗡”的一声,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是叶正刚师傅。
前年的夏天,在老家后山的树林里,叶正刚师傅盘腿坐着,给他讲那套吐纳功法时的样子。师傅的烟袋锅子冒着火星,说:“这法门分两部分,前面三层是根本——静心、聚气、凝气丹田,练好了能强身健体,护你自己;后面的……”
师傅当时顿了顿,烟袋锅子在石头上磕了磕,眼神沉得像潭水:“后面的是杀招,叫‘无形诀’,能凝气成刃,断脉于无形。太烈,伤天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碰。”
叶不凡当时只当是江湖传说,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只想着赶紧练会“聚气”,好让自已更有力气。可现在,那些被他忽略的字句,忽然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静心,收摄心神,如古井无波;聚气,引周身气息,汇于经脉;凝气丹田,方得气感……这些他练了大半年,丹田那股暖流越来越稳,上次被打时,正是这股气护住了心脉,没让他伤得更重。
可后面的“无形指气”……师傅说“凝气成刃”,是说能把丹田的气凝成看不见的刀子?“断脉于无形”,是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没了性命?
叶不凡的心跳骤然加快,后背的疼痛仿佛都淡了些。
如果真能练成……是不是就能不动声色地解决黄灿?解决那些蒙面人?不用刀,不用棍,甚至不用靠近,就像一阵风过,坏人就没了,谁也查不到他头上。
既除了害,又不会落个“杀人偿命”的下场。
这个念头像野草,在心里疯长。他想起冯思思哭红的眼睛,吕老师削苹果时发红的眼眶,木老师攥得发白的指节——他们都护着他,可他们护不住他一辈子,更拦不住那些藏在暗处的恶。
总得有人站出来。既然法律靠不住,权势能通天,那他就用自己的法子。
叶不凡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只剩一片冷硬的决绝。他记起师傅当时把功法口诀念给他听时的语气,一字一句,像刻在石头上:“气行周天,意凝针尖,指落脉断,了无痕迹……”
他默默在心里重复着那些句子,丹田那股暖流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心思,轻轻涌动起来,不再是往日的温和,竟带了一丝锋锐的意味。
“等病好了,就练。”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先把前面三层练扎实,再啃后面的。黄灿,还有那些蒙面人……一个都跑不了。”
窗外的风卷起落叶,在窗台上打了个旋。叶不凡闭上眼睛,黑暗里,他仿佛看见一道无形的气刃,正从丹田缓缓升起,带着冰冷的决心,划破浓重的夜色。
这一次,他不要再做那个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的弱者。他要变成藏在暗处的守护者,用自己的方式,为那些好人,也为自己,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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