锯匠师傅的辛苦,沈山河也有所预见,而且在此之前也断断续续的锯过。但现在算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凡事只有踏踏实实的做过,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滋味。”以前只能叫“闹着玩”。
因为不是老师傅,戴上手套感觉不到木头细微的偏转,所以沈山河锯料时两手是不戴手套的。而松树皮粗糙而坚硬,小的还好,大一点的又粗又重,两手手指交叉死死?住顶在肚子上,只要进了锯,酸也好、麻也好、痒也好、痛也好都不能撒手不能动,只能死死的卡住,始终一个姿势从头走到尾。
沈山河手指上第二天就磨出了水泡,手腕上的皮也动不动被划破。到第三天第四天,有旧泡被擦破,有新泡又出现。擦破的水泡中跑进了锯木灰等碎屑,硌得生痛,有的水泡干脆擦掉了皮,皮下的嫩肉直接大力按在粗糙的树皮上,痛得直冒冷汗,却只能咬着牙一动不动。
破了的水泡,皮再次贴在肉上时会慢慢变硬,然后又在不断的摩擦中硬化、角质化,最后结成茧,茧越来越厚越来越硬就成了老茧,老茧和指甲一样的硬一样感觉不到痛。
沈山河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锯料师傅为什么都要先从下手开始,练技术是其次,主要是把手给练出来。像沈山河这样直接上来就当上手师傅的,也就他这么个奇葩了。
好在他的右手打小就抡斧头,已经是皮粗肉厚起了些茧子了,所以基本没事,但另一只手就不行了,就这样一边没事一边痛,痛的时候会下意识收缩,于是沈山河加工出来的木料少有直的,一致歪向一边。好在打捆的王叔力气不小,还能捆直。
拉下手的王叔就比刘季明当初好多了,他正经篾匠师傅,双手长年和竹篾打交道,早已生出茧了,自然不是那么吃力。
每天看着沈山河伤痕累累的手,小妮子心痛得不得了,她劝沈山河犯不着这么拼命。可是沈山河犟脾气一来,杠上了,他硬是不信这个邪。小妮子除了掉眼泪之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拿针把他手上的泡刺破,把里面的水挤出来。
其余的人也很不理解,人家拼死拼活挣钱是因为要养家糊口,有负担在身。你沈老板一身轻松,而且躺着就有钱进账,这么拼命为哪样?无非就是银行存折上面的数字大了点而已,有意义吗?
沈山河不想跟大家解释什么,各人有各人的认知,那是他们在自己所经历过的岁月里看到、听到、体会过后总结归纳出来的,是对是错别人左右不了也体会不到。所以他改变不了别人的思想,也没有必要去要求别人认可自己的行为。难道他去跟别人说“生命只是一个过程,我们要做的是让这个过程更丰富多彩,而不是去强求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理解的自然理解,不会感到奇怪。不理解的你说再多,他一句:“你强求一个过程和他强求一个结果有什么区别?”
就好像强奸,你喜欢把别人扒光了再干和别人扯下裤子就干结果有什么不同?
其实强歼与生活都是一回事,唯一的这区别就是强歼是你把对方按地上摩擦。而生活是对方把你按地上摩擦。
所以沈山河也不觉得自己做的就是对的别人说的就是错的。他只是牛脾气犯了。
“老子就是犯贱,怎么的吧。”
自然,别人不能把他怎么的。至少在眼前的这群人中,他虽然改变不了他们的认知,但改变他们的生活却是做得到的。而他们无论在哪方面,都撼动不了沈山河一丝一毫。
这就是沈山河拚搏的意义所在——努力的,让自己,不受更多人左右。
就如一个国家发展核武一样——我要的不是威胁谁,我要的是,谁也不敢威胁我。
王建民知道沈山河有沈山河的道理,但他懒得听、懒得管,更懒得去学。他就说沈山河是犯贱,他才是真正的贱人,贱人讲道理那叫矫情,贱人不讲道理那是自甘下贱。
他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他就这么认为的,他乐意,你管得着?
别人管不管得着不知道,但小芳绝对管得得,一个巴掌就能把他呼矮三寸:
“你说谁贱?你再贱一个我看看?”
沈山河很是满意这个结果,人贱有人收。老天是长眼的,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或许也会打个盹儿,而且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干年,但神明总有醒来的时候。所以神明没醒的时候你就忍吧熬吧,实在忍不了熬不住时那也就不用顾忌犯什么天条之类的了,反正没路了,去把天捅了吧,兴许就把神明捅醒了呢?
门口的小木屋已打制完毕,村委会把德叔送了过来,一人一狗便有了个伴有了个家。
德叔智力是不行,但他有最简单最纯粹的好坏善恶的观念。厂里的人进过出时,他咿咿呀呀打着招呼,满脸的笑。外人来了他一样咿咿呀呀的笑着拦住,直到沈山河或者王建民签应才放人进来,最多加上小妮子三个女孩。其余的,谁来都不好使,谁要是敢不听招呼硬来,他马上换成凶神恶煞的样子带着旺盛冲上前去,那吓人架势,超过庙里怒目的金刚,小孩子碰上绝对会吓哭。不过德叔从不吓小孩子,再调皮的小孩只要愿意跟他玩,他都会咿咿呀呀的笑着跳着,但他记着沈山河的话,从不放小孩子到加工厂里来玩。总之,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一条原则,那就是他认定的人就是他的世界他的天。至于谁能成为他的天,以前是谁能给他碗饭吃谁就是他的天,现在沈山河他们就是他的天。并不是说他善变忘本。他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容易变化容易满足,也像小孩一样记着你的好你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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