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姆被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抬往玛琪诺的酒吧安置,码头上的人群逐渐散去,但投向林克的目光已然不同。先前只是对一个陌生少年的好奇,如今却掺杂了真实的感激与认可。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金红色,也映照着林克疲惫却挺直的身影。
卡普没有立刻离开,他双手抱胸,如山般矗立在码头边,看着林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打着裤子上的灰尘。那顶沾了血迹的狗头帽被林克紧紧攥在手里,没有立刻戴回去。
“小子,”卡普的声音打破了黄昏的宁静,没有了往常的洪亮,反而带着一种沉稳的审视,“跟老子走走。”
说完,他转身,迈着大步朝着村庄边缘一处僻静的海崖走去。林克心中一凛,知道卡普有话要说,很可能与刚才的事情有关。他不敢怠慢,压下身体的疲惫,快步跟了上去。
海崖上的风更大,吹得卡普的正义大氅猎猎作响,也吹乱了林克的头发。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风车村,炊烟袅袅,宁静安详,也能看到无垠的大海,在夕阳下闪烁着瑰丽的光芒。
卡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扫过村庄,又投向远方的大海。这种沉默比直接的质问更让林克感到压力。他站在卡普身后半步的位置,心中忐忑,不知这位海军英雄会如何发落自己。是追问那娴熟的急救知识来源?还是对他“失忆”的身份再生疑虑?
“那道伤口,很深。”卡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林克听,“要不是你处理得及时、妥当,老汤姆那条胳膊能不能保住都难说,甚至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挺不过今晚。在这个小村子,那种粗糙的止血方法,往往意味着感染和更糟的结果。”
林克沉默着,没有接话,等待卡普的下文。
卡普转过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直视着林克,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包扎的手法很专业,按压的位置,清洗伤口的意识,都不是一个普通少年该懂的。甚至很多混迹多年的海兵,都做不到你这么冷静和有效。”
来了!林克心脏收紧,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将早已想好的说辞搬出来——推给模糊的、可能存在的“过去记忆碎片”。
然而,卡普并没有追问知识的来源。他的目光在林克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中锐利的审视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像是……一种带着怜惜的了然。
“你之前说,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卡普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和,“老子信。”
林克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卡普指了指林克手中那顶染血的帽子,又看了看他因为训练和刚才急救而显得狼狈却坚定的样子,缓缓说道:“一个人,可能忘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忘不掉的。比如,面对危难时冲上去救人的本能,比如,那种想要守护什么的责任心。”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你刚才冲上去救老汤姆的样子,没有犹豫,没有害怕,只有想把事情做好的专注。那不是能装出来的。这片大海上,拥有力量却肆意妄为的混蛋太多了,而心怀善意、又能把善意付诸行动的人,永远不嫌多。”
卡普的话,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林克心中筑起的防御工事。他原本准备了一套套的说辞来应对质疑,却没想到卡普看到的,是他行为本身所代表的本质。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理解,比任何盘问都更具力量,让林克鼻尖微微发酸。
“卡普中将,我……”林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感激?保证?似乎都显得苍白。
卡普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他的脸上恢复了那副豪爽不羁的表情,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认真。他伸出大手,重重地按在林克的肩膀上,这一次,力道依旧很大,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托付感。
“小子,老子懒得管你过去是谁,有过什么经历。既然大海把你送到了老子面前,你又救了风车村的人,证明你骨子里不是个孬种,更不是个坏人!”卡普的声音重新变得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那么,从今天起,风车村就是你的家!老子蒙奇·D·卡普,就是你的监护人!”
他盯着林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跟路飞那个臭小子一起,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当然,老子的‘爱的教育’也不会少!你得给老子变得更强,才对得起你今天展现出来的这份心意和潜力!”
家……监护人……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在林克脑海中炸响。这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期!他原本只希望能暂时栖身,获得一个训练的机会。却没想到,卡普竟然如此干脆地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家”的名分,一个无比坚实的靠山!
这意味着,他从一个来历不明的漂流者,正式被纳入了卡普的羽翼之下。在这个世界上,有了“海军英雄卡普监护的少年”这个身份,几乎可以免除绝大部分不必要的麻烦。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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