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的嚎叫声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森林边缘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呜咽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狼群留下的腥臊气息。
路飞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橡胶身体上布满了几道狼爪留下的浅浅血痕,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哇!刚才真是太刺激了!那些狼跑得真快!不过还是被我打飞了!哈哈哈!” 他仰头看向刚才石子射来的树冠方向,扯着嗓子大喊:“喂——!刚才是谁在帮我们啊?出来一起玩啊!”
林克没有路飞那么好的体力,他背靠着树干滑坐下来,胸口剧烈起伏,左肩的伤口因为之前的闪避和格挡再次崩裂,鲜血浸湿了布料,传来阵阵刺痛。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艾斯出手相助固然令人意外,但他不确定艾斯是否已经离开,更不确定路飞这莽撞的喊叫会带来什么后果。
树冠层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几只被惊飞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远去。
“什么嘛,已经走了吗?”路飞挠了挠头,有些失望,但很快注意力就转移了,“林克,你没事吧?你肩膀又流血了!”
“没事,皮外伤。”林克摇摇头,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衣摆,用力按住伤口止血。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那片可能隐藏着艾斯的区域。艾斯为什么帮他们?是出于一种对“领地”内猎物的保护欲?还是……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同伴意识?
“我们得赶紧回去,天快黑了。”林克挣扎着站起身,森林的夜晚比白天危险数倍。
“哦对!玛琪诺的草药!”路飞这才想起正事,连忙爬起来,四处张望,“咦?我摘的草药呢?刚才打架好像掉地上了……”
林克也想起自己采集的韧骨草,刚才的混乱中,袋子似乎脱手了。他忍着痛,开始在刚才战斗的区域仔细寻找。草地上散落着打斗的痕迹,狼毛,以及点点血迹。
就在他弯腰捡起自己那个滚落到树根旁的草药袋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下,似乎有个东西在夕阳余晖下反射出一点黯淡的金属光泽。
不是石头,也不是树枝。
林克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预感促使他走了过去。他拨开宽大的蕨类叶片,看清了那样东西。
那是一根长约半米多的金属钢管。通体黝黑,表面布满划痕和锈迹,显然经历了长时间的使用。管子的一头被用粗糙的手法磨得有些尖锐,勉强可以充当刺击的武器,另一头则缠着厚厚的、已经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布条,应该是作为握柄。整根钢管看起来简陋、粗犷,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久经磨砺的实用感。
最重要的是,林克在握柄缠布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用尖锐物刻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字母——“A”。
A! Ace!
心脏猛地一跳!是艾斯的武器!他果然在这里!而且,在刚才用石子驱赶狼群时,因为匆忙或者激烈的动作,不小心把这件随身武器遗落在这里了!
林克蹲下身,没有立刻去捡,而是仔细地观察着这根钢管。它很旧,布条被汗水反复浸透,已经硬化,上面还沾着些许泥土和……暗红色的、疑似干涸的血迹。这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是艾斯在这片森林里生存的见证。它陪伴着他狩猎,陪伴着他与猛兽搏斗,陪伴着他度过无数个孤独的日日夜夜。
对于一个像艾斯这样一无所有、只能依靠自己的少年来说,这样一件称手的武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失去它,意味着生存能力的显着下降。
“林克!你找到什么了?是宝藏吗?”路飞好奇地凑了过来,伸长脖子看。
林克迅速用身体挡住路飞的视线,同时不动声色地将钢管往蕨类植物深处又塞了塞。“没什么,一块奇怪的石头而已。”他不能让路飞这个藏不住话的大嘴巴知道,否则以他的性子,肯定会立刻嚷嚷得全村都知道,那只会把事情弄糟。
“石头啊,没意思。”路飞果然瞬间失去了兴趣,继续低头找他的草药去了。
林克的心却无法平静。他看着那丛掩藏着钢管的蕨类植物,心念电转。
艾斯发现武器丢失了吗?他一定很着急。这会让他更加警惕和愤怒吗?还是会让他意识到,刚才的相助行为暴露了他的存在和……一丝善意?
直接拿着钢管去找艾斯?这绝对是最糟糕的选择。那无异于举着“我知道是你帮了我们,我还捡到了你的东西”的牌子,闯入他的安全区,只会激起他更强烈的敌意和防御心理。刚刚因为出手相助而可能产生的一丝微弱联系,会瞬间断裂。
假装没看见,置之不理?也不行。且不说失去武器对艾斯的影响,这本身也是一种浪费。这根钢管,是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非对抗性的破冰工具。
一个念头逐渐在林克脑海中清晰起来——归还。但不是当面归还。而是用一种不会直接碰面、不会施加压力、充满尊重的方式,将钢管“还”到艾斯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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