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以水代酒的“结义酒”下肚,仿佛一道无形的契约在三人心间签订。空气中弥漫的沉重与纠结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而崭新的氛围。路飞是最先恢复常态的,他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嚷嚷着要立刻下楼找玛琪诺要肉吃,仿佛刚才那场触及灵魂的仪式只是饭前一场有趣的游戏。艾斯则迅速戴上了他那副冷漠的面具,但刻意避开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耳根,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似乎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关系转变。
林克忍着背后的疼痛,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意。他知道,打破坚冰之后,需要的是温和的暖流,而非更猛烈的冲击。他看向艾斯,用闲聊般的语气,自然而然地问道:“艾斯,你平时在森林里……住在哪里?就是那个,很隐蔽的‘家’吗?”
他刻意用了“家”这个字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和好奇。
艾斯身体微微一僵,警惕地瞥了林克一眼,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钢管。他的树屋是他最后的堡垒,是他孤独王国最核心的机密。分享它,意味着卸下最后一道防线。
路飞一听却来了兴致,眼睛闪闪发光:“秘密基地?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嘛,艾斯!我们现在是兄弟了,你的基地就是我们的基地啦!” 他毫无心机地喊着,橡胶手臂已经好奇地伸向窗外,似乎想凭感觉找到点什么。
艾斯皱着眉头,看着路飞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看看林克平静而真诚的目光,内心挣扎着。拒绝?似乎显得自己刚才的“结义”毫无诚意。答应?那等于向两个“外人”彻底敞开自己最私密的世界。
沉默了近一分钟,就在路飞快要失去耐心时,艾斯才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嗯。”
声音小得几乎被风吹散,但林克和路飞都听见了。
“太好啦!出发!去看秘密基地!”路飞欢呼一声,就要往楼下冲。
“等等,路飞。”林克叫住他,“我的伤还没好,不能剧烈活动。而且,现在天快黑了,进森林不安全。”他看向艾斯,提议道:“明天,等天亮了,我和路飞去找你,可以吗?”
这个提议既考虑了实际情况,又给了艾斯缓冲和准备的时间,显得体贴而周到。
艾斯似乎松了口气,再次点了点头,这次动作明显了一些。他压低帽檐,闷声道:“明天……早上,老地方。”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他便像一阵风似的,迅速转身下楼,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他窒息。
林克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他知道,艾斯需要时间独自消化这一切。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林克的伤势在玛琪诺的精心照料和卡普的“特效药”下好了不少,虽然动作依旧小心翼翼,但已经能正常行走。他和路飞早早吃过早餐,在路飞迫不及待的催促下,再次进入了戈尔波山森林。
来到那片熟悉的、可以望见悬崖的空地,艾斯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依旧戴着那顶橙色牛仔帽,抱着手臂靠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两人到来,只是抬了抬眼皮,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简短地说了一句:“跟我来。” 便转身走向森林深处。
这一次,他的步伐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警惕和随时准备消失的迅捷,而是保持着一个林克能跟上的、相对平稳的速度。他偶尔会停下来,看似不经意地踢开挡路的荆棘,或者用眼神示意某个容易打滑的坡地。
林克将这一切细微的关照看在眼里,心中温暖。路飞则完全没察觉,像只撒欢的小狗,在艾斯周围蹦来跳去,对森林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在茂密的丛林中穿行了大约半小时,地势逐渐升高。艾斯在一面爬满了厚厚藤蔓的岩壁前停了下来。他拨开一层看似天然的藤蔓帷幕,后面竟然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的洞口。
“哇!是山洞吗?”路飞兴奋地就要往里钻。
“上面。”艾斯言简意赅,指了指岩壁上方。
林克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在几棵巨大古树的枝桠交错掩映间,若隐若现地藏着一栋精巧的树屋!树屋完全依托粗壮的树枝和树干搭建而成,外表覆盖着苔藓和藤蔓,与森林浑然一体,若非刻意指引,极难发现。
艾斯像只灵活的猿猴,抓住垂下的藤蔓和凸起的岩石,三两下就攀了上去,消失在树屋入口。接着,一条用结实藤蔓和木棍编成的软梯从上面放了下来。
“上来。”艾斯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路飞欢呼一声,橡胶手脚并用,嗖地就爬了上去。林克则小心地试了试软梯的牢固程度,然后忍着背后肌肉的牵拉感,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定地爬了上去。
进入树屋的瞬间,林克眼前一亮。树屋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和……整洁。地上铺着干燥的兽皮,角落里堆放着一些风干的肉条、野果和用巨大树叶储存的清水。墙壁上挂着一些简陋但实用的工具,如磨利的石片、骨针、还有那根熟悉的钢管。一个小小的窗口开在朝向大海的方向,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进来,形成斑驳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木头、干草和淡淡阳光的味道,虽然简陋,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一个少年独自生存的全部智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