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台返回宿舍的路上,林克心中那丝因瞥见人影而产生的不安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悄然晕开。他刻意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着走廊的阴影和拐角,但一切如常,只有远处巡逻兵规律的脚步声。或许真的是错觉?他强迫自己压下疑虑,但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却挥之不去。
宿舍里,德里克等人已经睡下,或者说,假装睡下。当三人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时,能明显感觉到几道假装闭合的眼皮下投来的、带着冷意的窥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路飞毫无所觉,打着哈欠瘫倒在床上,瞬间就进入了梦乡。艾斯依旧沉默地靠墙坐下,匕首横在膝头,保持着警戒的姿态。林克躺在铺上,耳听八方,迟迟无法入睡。
第二天清晨,哨声照常响起。但当三人随着人流走向操场时,明显感觉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氛围。不再是单纯的孤立和挑衅,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黏稠的视线——混合着强烈的嫉妒、毫不掩饰的鄙夷,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讥诮。
晨练集合时,负责77新兵营的冷面教官在点名后,并没有立刻下令开跑,而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队列,最后定格在路飞、艾斯和林克身上,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刻意的严厉: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背景,是谁的关系户!在77新兵营,在我的操场上,你们就是最普通的新兵!别指望有任何特殊待遇!相反,我会用更高的标准要求你们!听明白了吗?!”
“关系户”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队列中激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和窃窃私语。许多新兵看向三人的目光,瞬间从之前的排斥变成了赤裸裸的嫉妒和愤怒。
路飞眨巴着眼,一脸茫然:“关系户?那是什么?能吃吗?”
艾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教官和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面孔。
林克心中一震,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昨晚的窥探并非错觉,他们与卡普的关系,已经被刻意散播开来。
“关系户”的标签,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将三人推到了整个新兵营的对立面。
训练量加倍。教官口中的“更高标准”迅速兑现。负重跑,别人跑五圈,他们必须跑八圈;障碍越野,别人通过即可,他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两遍;军姿站立,别人站一小时,他们需要站一个半小时。美其名曰“重点培养”,实则是变相的惩罚和孤立。
考核标准严苛到不近人情。队列行进,稍有步伐不齐,便被斥责为“态度散漫,辜负期望”;格斗对练,只要他们出手,稍有偏差便被判定为“技巧拙劣,有辱门风”;甚至连文化课笔试,卷面稍有涂改,也会被质疑“心思不纯,投机取巧”。
无形的排挤升级。德里克等人不再仅仅是小动作挑衅,而是开始公开地冷嘲热讽。“哟,关系户就是不一样啊,教官都‘特别关照’!”“有卡普中将撑腰,当然可以横着走了,还训练什么呀?”“说不定啊,人家就是来走个过场,混个资历,以后直接当官呢!”这些话语如同毒刺,不仅针对他们,更是在煽动其他不明真相、同样刻苦训练却得不到“关照”的新兵们的情绪。
更麻烦的是,其他新兵营的人也听到了风声。在公共训练场或食堂,时常会有其他营的人指指点点,投来轻蔑的目光。甚至连一些负责不同科目的辅助教官,在指导他们时,语气也带着几分疏远和不易察觉的刁难。
路飞起初还傻乎乎地以为真的是“特别训练”,咬着牙硬撑,累得橡胶身体都快变成橡皮泥了。但当听到那些越来越难听的嘲讽时,他终于反应过来,气得橡胶脸通红,几次想冲过去理论,都被艾斯死死拉住。
“他们胡说!卡普老头才没有给我们特殊待遇!他明明把我们扔在这里就不管了!”路飞委屈地大叫。
“闭嘴!”艾斯低吼道,脸色铁青,“解释有用吗?他们只想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压力与日俱增。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但精神上的孤立和污名化,却像慢性毒药般侵蚀着意志。路飞变得有些沉默,训练时带着一股闷气。艾斯则更加阴郁,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能冻伤人,训练时下手越来越重,仿佛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沙袋和器械上。
林克是三人中相对最冷静的。他清楚地认识到,辩解和冲突都无济于事,只会落入对方设下的圈套。唯一的出路,就是用绝对的实力和无可挑剔的表现,打破这“关系户”的偏见。
他更加疯狂地投入训练。别人休息时,他加练体能;别人对练敷衍时,他精益求精地打磨每一个动作;文化课更是几乎满分。他利用那微弱的“预感”,在障碍训练中寻找最优路径,在格斗中预判对手意图,尽可能高效地节省体力,提升成绩。同时,他仔细观察着教官和其他士兵的言行,试图找出散播谣言的源头和背后的动机。是德里克?还是那个巴顿士官?或者,有更高层的人在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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