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在探照灯里碎成亿万个荧光颗粒,林若曦的潜水靴踩在飞船残骸的金属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沈墨的手电筒扫过舱壁,那些墨绿色的锈迹突然顺着光线流动起来,像一群被惊扰的虫子。
“这地方不对劲。”苏蔓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我的设备显示气压在以每分钟0.3帕的速度下降,但舱体密封完好。”
顾南城突然按住腰间的枪套,指节泛白:“你们听。”
寂静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压下来。三秒后,一阵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时断时续,像是有人被困在墙壁里。
指甲声刮擦玻璃的声音初时只是微弱地钻进耳朵里,像是远处不知何处生锈的门轴悄然呻吟。然渐渐之间,那声音却如同具有生命的活物蠕动了起来,一点点贴近、放大,执着地刺透耳膜直贯入脑仁深处。
无法分辨它究竟起于何处,走廊两壁的暗影里似乎处处都隐藏着这可怕的声响——它细细密密地爬行着,像无形的蜘蛛腿在冰冷的水泥墙壁上游荡,又仿佛潜入空气之中,弥漫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每一次刮擦都带着一种极其缓慢的残忍,如同粗粝的砂纸反复打磨着紧绷的神经,又像是一把钝钝的小刀,在光滑的玻璃上拖曳、切割、摩擦,发出的声音干涩、刺耳,并带着一种令人牙根发酸的奇异颤抖。那绝非仅仅是指甲划过玻璃,更像是指尖脆弱骨节在与坚硬冰冷的玻璃绝望地纠缠、碰撞、碾磨!
每一次短暂的停顿之后,那声音便如同积攒了更多怨毒的力气,更加尖利、更加疯狂地撕扯开来,仿佛将灵魂深处最痛苦的呻吟借着指甲摩擦的声响一丝丝往外撕扯着。
更为诡异的是,这持续不断的折磨间隙,竟恍惚传来微弱的、沉闷的撞击声!
仿佛正伴随着那尖锐的刮擦,真有什么被囚禁在厚重墙壁深处的无望生命正在奋力挣扎、拳打脚踢!
试图要破壁而出,那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便是它无声呐喊和绝望呼救的唯一表达方式,一下又一下,带着撕裂灵魂的诡异节奏。
林若曦的指尖泛起凉意——那声音和她昨晚噩梦听到的真像。!
“老陈的尸体确认是在看守所消失的?”她转头看向沈墨,对方的警徽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边缘却比一小时前多了圈灰黑色的锈迹,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沈墨摸了把警徽,铁锈沾在指腹上,“一个穿着他囚服的人影自己拉开门走出去,步态和老陈一样。但法医明明在三小时前确认过死亡。”
顾南城突然停住脚步,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个老式挂钟,指针正逆时针疯狂旋转,玻璃罩内侧凝着层白雾,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细小的手印。
“我的表也在倒转。”苏蔓举着腕表现场直播,电子屏上的数字从19:48跳成19:46,再跳成19:45,“这不是设备故障,是时间在……”
她的话被玻璃碎裂声打断。林若曦的手电筒照过去,走廊右侧的舱室玻璃不知何时裂开蛛网纹,里面漂浮着十几个半透明的胚胎舱,淡绿色的营养液里蜷缩着人形轮廓。
最前排那个舱体贴着张泛黄的标签,钢笔字写着“编号734,共生体候选者”。林若曦的呼吸骤然停滞——舱里那个闭着眼的胚胎,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替身。”
血字歪歪扭扭地写在玻璃上,像是用指尖蘸着血直接划上去的。顾南城突然捂住嘴后退半步,林若曦这才发现,所有胚胎舱的玻璃上都有这两个字,只是字体不同,有的稚嫩如孩童涂鸦,有的扭曲如濒死挣扎。
“沈队!”苏蔓突然尖叫,指着斜后方的舱体,“那个是……”
沈墨猛地转头,手电筒光束撞在玻璃上。那个胚胎舱里的轮廓穿着警服,领口别着枚熟悉的警徽——和沈墨现在戴的一模一样。舱体标签写着“编号912,监督者后裔”,血字却不是“替身”,而是“祭品”。
林若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贴上最近的舱体。冰凉的玻璃像块正在融化的冰,营养液里的胚胎突然睁开眼,那双和她如出一辙的瞳孔里,映出片猩红的未来。
她看见自己举着枪,枪管抵着顾南城的太阳穴。男人没有反抗,只是笑着说“早就该这样了”,鲜血溅在她脸上时,她发现自己的瞳孔变成了墨绿色。沈墨倒在三步外的血泊里,警徽被踩碎在靴底,而她的脚边,散落着无数胚胎舱的碎片。
“别碰!”顾南城抓住她的手腕往后拽,他的手心烫得吓人,“这些舱体有问题——”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林若曦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道血痕,和胚胎舱里那个“自己”脖颈上的伤口位置完全一致。
“时间在同步。”苏蔓的声音发颤,她举着平板电脑对着舱体扫描,屏幕上弹出串乱码,解码后变成行警告:“接触即共享命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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