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投影的蓝光在林若曦掌心流动,像一捧微凉的湖水。被她触碰到的透明人影渐渐凝实,露出张中年男人的脸,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袖口还沾着机油渍——是三个月前在汽修厂爆炸中失踪的老王,张警官当时说他是意外身亡,现在看来,他的意识早被共生体吞噬了。
“回家……”老王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透明的手掌微微颤抖,“我女儿今天生日,说好要带奶油蛋糕回去的。”
投影突然剧烈闪烁,周围的透明人影像被惊扰的鱼群四散奔逃,他们的嘶吼撞在金属壁上,发出刺耳的嗡鸣。林若曦注意到,每当人影靠近祭坛中央的石棺,身上的蓝光就会变淡,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能量。
“说明里说他们会暴走,可老王……”沈墨的手指划过投影旁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第一座毁灭城市的坐标,“北纬37度,是五年前被蚀骨雨淹没的临海城。”
石棺突然发出“咔哒”声,棺盖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汇成小溪,与投影中临海城的地图轮廓完美重合。林若曦蹲下身,指尖沾起一点液体,闻到股熟悉的腥甜——和沈墨肉瘤渗出的血一模一样,只是更浓稠,像凝固的蜂蜜。
“这些不是普通的血。”她将液体滴在全息投影上,蓝光瞬间炸开,浮现出临海城毁灭前的画面:无数人影从湖里爬出来,半透明的身体裹着水草,他们的手掌按在居民的胸口,被接触到的人眼睛会瞬间变黑,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像提线木偶般跟在后面。
“他们在同化活人。”沈墨的声音发紧,“监督委员会没说谎,这些意识体确实会暴走。”
老王的人影突然穿过投影,透明的手掌按在林若曦胸口。她没感觉到疼痛,却听见一阵熟悉的童谣——是她小时候妈妈唱的摇篮曲,带着南方口音的软糯调子。紧接着,投影里的临海城居民开始唱同一首歌,成千上万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竟形成某种诡异的共振,金属壁上的螺丝开始松动。
“他们在传递信息。”林若曦按住胸口,那颗属于妈妈的心脏正在发烫,“这不是暴走,是某种仪式。”
沈墨突然砸碎石棺旁的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块黑色晶体,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晶体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投影中的人影突然静止,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录像带。他拿起晶体凑近看,裂纹里嵌着细小的骨头渣,在光线下泛着磷光。
“这是共生体的核心碎片。”他指着晶体内部的气泡,里面漂浮着半张人脸,“是临海城的献祭者,他们的心脏被嵌在这里,用来约束意识体。”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画面,展示出第二座城市的毁灭场景:不是被蚀骨雨淹没,而是被无数透明人影托举到空中,整座城像块被摔碎的玻璃,从高空砸进湖里。画面角落有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监督委员会的白大褂,正举着记录仪拍摄,胸前的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是他们在引导暴走。”林若曦突然明白,“说明里写的‘失去宿主约束’是谎言,这些意识体是被共生体碎片强行催化的。”
老王的人影突然变得透明,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晶体……有三块……最后一块在湖底……”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全息投影的蓝光里。周围的人影也开始消散,临终前都朝着石棺的方向伸出手,像是在指向什么。
沈墨突然将黑色晶体塞进石棺的凹槽。棺盖“吱呀”一声弹开条缝,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尸体,是个金属支架,上面挂着十二根锁链,每根链端都连着块心形的玉佩,玉佩里封存着微弱的意识体光芒,像被困住的萤火虫。
“这些是自愿献祭的意识。”林若曦认出其中一块玉佩上的刻字,是临海城的方言,意思是“守护”,“他们没被共生体吞噬,而是主动和心脏绑定,用来压制暴走。”
石棺底部刻着行小字,是用指甲划上去的,和星图碎片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三城献祭,只为养一颗‘种子’。”
“种子?”沈墨的手指抚过字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黑色的絮状物,“我好像……见过这东西。”
全息投影突然熄灭,祭坛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石棺里的玉佩还在发光,十二道微光汇成圆形,在地面上投射出星图的轮廓,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完整,只是中心缺了块三角形的空白。
林若曦胸口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她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自己,不是来自意识体,而是来自湖底,来自那些被掩盖的废墟深处。
“最后一块共生体碎片在湖底。”沈墨的声音在发抖,他后颈的疤痕开始渗血,在黑暗中划出红色的轨迹,“第三座被毁灭的城市,根本不在陆地上,在湖底。”
石棺里的玉佩突然同时碎裂,十二道意识体的光芒腾空而起,在祭坛上空组成巨大的人脸——是林慧和沈叔叔的合像,他们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同一个声音:“种子在若曦的心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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